阎王们集体摆烂(2 / 2)
楚江王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惊得一颤,猛地转过身。
他那张常年如万载玄冰般封冻的脸上,头一次清晰地显露出一种名为“无措”的情绪。
当看清佟湘玉双手捧着那几块边缘带着寒冰渣子的、明显属于同一个贵重瓷器裂片的惨状时,他瞳孔都缩了一下。
寒气不受控制地再次弥漫开一丝,地面瞬间蒙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白霜。
“呃…”他似乎想开口说点什么,那习惯了宣判冻魂寒刑的喉咙动了动,发出的却只有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节。
“哎呀我的佟掌柜唉!”五官王反应快得惊人,胖脸上立刻堆满了痛惜(也不知几分真假),挪动着圆滚的身子抢步上前,“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啊!老楚这手寒气没轻没重的…莫急莫急!看我的!看我的!”
他一把拉开那个从不离身的、缀满各色财宝符号的“百宝囊”,双手在里面一阵快速的摸索。
叮当作响声中,他摸出好几样东西:一个沉甸甸、上面浮雕着狰狞兽头的金元宝(冥府特供版,带有微弱魂力波动)、两块切割完美的绿莹莹的宝石(散发的光泽仿佛能吸魂)、还有几张材质奇异、绘制着复杂符箓纹路的——冥钱!
“赔!必须赔!”五官王把那堆闪烁着幽幽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的“赔款”不容分说地往佟湘玉颤抖的手里塞,动作快得生怕对方反悔,“够不够掌柜的?不够我这还有!甭跟这冰坨子一般见识!他千年老光棍一个!不懂这些!当咱众筹了!”
楚江王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视线瞥向五官王那个大钱袋。
佟湘玉捧着那堆冰凉的“赔款”,看着手中鱼盘的残骸,再看看五官王塞过来的闪闪发亮的硬通货,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那是极度悲痛被巨额赔款强行中和后形成的扭曲神态。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拨了拨那块最大的碎瓷片,嘴角抽搐着,显然在做激烈的内心斗争:是坚持为孤品哀悼,还是识时务者为“钱”杰?
“五官王:行走的ATM!一键解决赔偿纠纷!”
“楚爷:冰坨子?老光棍?(冰块裂开.jpg)”
“掌柜的痛并快乐着!表情管理彻底失控!”
“文物无价!但阎王的赔偿有价!这波赚了还是亏了?”
就在佟掌柜痛心并纠结于文物损失的当口,忤官王那角落阴翳处响起一个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声音,如同磨砂打磨锈铁:“莫闹了。”
这突兀的三个字让大堂为之一静。
他依旧闭着眼,身体纹丝不动,连声音的起伏都吝啬给予。
“有‘客’来了。”他只多说了两个字,仿佛每个字都是生铁浇筑。
话音几乎还在寒冰和铜钱的微光里飘着,同福客栈那两扇厚实的大门猛地向内爆开!
碎片像炸开的冰雹一样飞溅进来!
不是被人撞碎,也不是被蛮力破开——更像是被一股无形而阴森的、带着浓重硫磺和血腥混合气味的气旋从外面硬生生撕裂!
门口的光线扭曲了一下,一个高大的身影踏着满地的木屑门板残骸,缓缓踱步进来。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
他披着一身破败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斗篷,兜帽的阴影将他大半个脸都笼罩在黑暗里。
露在外面的下半张脸上,皮肤是那种长期不见阳光、极度缺血死气的灰白。
下颚线条异常刚硬,带着一种纯粹的、打磨了无数岁月的残酷。
那斗篷无风自动,沉重地垂坠着,每一次轻微摆动,都逸散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和一种仿佛烧灼内脏的灼热。
最为醒目的是他的双手——那是一双巨大得不成比例的手掌,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暗红的、像是新剥下又被烤干凝固的血痂般的角质层。
尖锐的指甲漆黑弯曲,如同捕食禽鸟的利爪,闪烁着金属般冷硬的幽光。
他仿佛刚从某个尸山血海的泥泞深处爬出来。
他微微抬起下巴,斗篷阴影下滑,只露出两片薄得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嘴角挂着一丝凝固的、令人心悸的冷笑。
“嗬…好热闹啊,几位大人。”一个沙哑得像是磨砂打磨锈铁的声音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灼伤喉咙的血腥气。
那声音不是响在耳边,更像是直接凿进人的骨头缝里。
“十殿阎君…哼,玩忽职守,偷渡凡间?”那双在阴影中只窥见一点轮廓的眼睛,似乎缓缓扫过了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最后落在了依然闭目端坐的忤官王身上,“还有你…忤官,渎职之罪,铁证如山!”
“这谁??气场好瘆人!比宋帝王暴躁期还吓人!”
“偷渡?啥意思?阎王爷们是翘班出来的?”
“完了完了!抓包的来了?正主找上门了?”
“这手…这造型…不会真是地狱里负责‘红油火锅’那一摊的吧?”
宋帝王反应最快。
那血煞般的红影轰然爆发,瞬间横亘在众人前方!
他红袍激荡如燃烧的旌旗,硕大的拳头捏紧,指骨发出一连串密集的爆响。
他眼中喷薄出熔岩般的狂怒,直接锁定了那刚踏进来的恐怖身影:“秦广王!你他娘血口喷人!放屁带火星子!老子出来是奉了谕令!巡察两界!你敢颠倒黑白?”吼声震得房梁上的积灰簌簌而落。
被称作秦广王的斗篷客身形似乎凝滞了一瞬,兜帽阴影下的那抹冷笑更盛了几分,带着刻骨的讥诮:“巡察?谕令?呵…姓宋的,你看老子信你鬼话吗?”
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火药桶的引信已然燃起!
恰在此时!
角落里那一直闭目、沉默如同顽石的忤官王,毫无征兆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眸中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两道纯粹、冰冷、蕴含着绝对秩序意志的寒芒!
他猛地起身!
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看秦广王一眼!
忤官王抬起的右臂笔直地指向秦广王所在的方向!
那覆盖着暗红血痂的巨大手掌!
“封!”一个短促、刚硬、不容分说的单字从忤官王口中迸出!
随着这一个字出口,整个同福客栈的空气似乎猛地向秦广王挤压过去!
“嗡——喀啦啦啦——!”
一声低沉、令人牙酸的、如同无数金属锁链瞬间绷紧到极限的嗡鸣在大堂空间深处猛然响起!
秦广王脚下的青砖地面骤然凝结出一片浓稠得如同墨汁的黑色阴影!
阴影中猛地探出无数道碗口粗细、如同地狱黑铁熔铸而成的锁链!
这些锁链上缭绕着深紫色的雷纹,带着禁锢万物、粉碎妄念的森严律令气息!
它们出现的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如同瞬间从阴影中钻出的毒蛇群!
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
狠狠缠绕、穿刺、扣锁向秦广王的双脚、腰身、双臂、脖颈!
冰冷!坚固!带着碾压一切的决绝!
“唔——!”
秦广王那血痂般的巨爪猛地挥动,漆黑弯曲的指甲带起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斩在最粗的那条锁链上!
“锵——!”
刺耳的金铁爆鸣声响起!
火星四溅!
那足以撕裂钢铁的恐怖利爪,斩在黝黑的链环上,竟然只迸溅出一蓬刺目的火星!
锁链纹丝不动!
反倒是秦广王自己,身形被那锁链上传来的绝对禁锢力量和深紫色律令雷光震得一滞!
那只挥出的巨爪猛地弹开,包裹其上的暗红角质层竟然瞬间碎裂!
露出内里同样惨白、甚至隐约可见焦糊痕迹的手骨!
“忤官!!”秦广王发出暴怒的嘶吼!
那嘶吼声中第一次掺杂了难以置信的痛楚!
如同被触碰到了逆鳞的凶兽!
几乎在锁链缠上秦广王身体的同时!
楚江王动了!
没有多余的情绪流露,如同寒冰规则的具现!
他左足向前极其轻微地点地!
甚至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一圈幽蓝色、极度内敛的光环在他足尖触及的地面无声荡开!
瞬间!
整个同福客栈大堂的温度再次陡降!
光线都黯淡了一瞬,仿佛所有的光热都被那幽蓝的冰环强行抽离!
更可怕的是,那光环扫过之处,所有逸散的、狂暴的、混乱的能量——包括宋帝王身上还在沸腾的血色煞气、秦广王爪击爆发的能量余波、甚至空气里游离的酒气分子——都像是被瞬间套上了无形的枷锁!
速度骤然减慢!
如同陷入无形的冰封泥潭!
秦广王那被锁链束缚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周围翻滚的、那令空气都扭曲的恐怖灼热气息,肉眼可见地凝固、迟钝下来!
他体表残余的血痂角质层上更是瞬间凝结出一层细密的、带着诡异幽蓝纹路的薄霜!
空间禁锢!能量迟滞!规则压制!
“寒狱!楚江!!你也敢——!!”秦广王的嘶吼被骤然冰封的气息滞涩,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暴怒!
他周身那熔炉般的高温正在被强行镇压!
“卧槽!忤官王大招控场!狠人从不废话!”
“冰封减速?楚爷原来还是辅助控场!”
“秦广王裂开了!(物理+心灵双重意义上)”
“地狱三打一!?内部矛盾这么炸裂的吗?”
秦广王的怒吼还没完全炸开,宋帝王那酝酿到顶点的狂怒已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红色怒焰!
他的身影带着碾碎一切挡路阻碍的蛮横,笔直撞碎无数被楚江王寒域迟滞的气流!
那血红的巨大拳头无视秦广王被锁链拖住的左臂,没有任何花哨,纯粹裹挟着磅礴巨力和爆裂业火的热风,狠狠砸向秦广王的胸腹!
纯粹的物理冲击!叠加业火焚心!
宋帝王眼中没有技巧,只有以力破局、轰碎一切拦路鬼的霸烈!
“给老子——滚回油锅里去!”
狂吼伴随拳风炸响!
“咚——咔!!!”
沉闷得令人心脏几乎停跳的撞击声!
秦广王的斗篷碎片混合着那层诡异的暗红角质如烧焦的蝴蝶般漫天飞溅!
他壮硕的身躯第一次被撼动!
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砸中的城门,猛地向后倒飞!
束缚着他身体的部分锁链被这狂暴巨力硬生生扯断、崩解!
紫黑色的铁屑混合着律令雷光的碎片簌簌落下!
秦广王像一颗被击飞的炮弹,狠狠撞在后院通往前厅的那面厚墙上!
轰然巨响!
整片夯土夹砖的坚固墙壁应声碎裂,破开一个巨大的窟窿!
断裂的锁链崩断,残留的链条如同不甘的毒蛇般在空气中扭曲几下,最终化作黑紫色的光点消散。
楚江王悄然收回了指尖最后一缕寒气,冰蓝的眼眸沉静无波。
宋帝王收拳而立,剧烈喘息,周身狂暴的血焰稍稍平息。
窟窿那头,碎裂的土砖堆中,秦广王勉强支撑着身体单膝跪地。
他那身斗篷彻底成了破布条,兜帽也被掀开,露出一张线条酷烈如同刀削斧凿的脸。
皮肤是那种常年不见天日的阴鸷灰白,嘴唇薄得几乎透明,紧紧抿着。
嘴角渗出一缕暗红色的血迹,显然是硬吃了宋帝王那一记开山重拳的结果。
他胸前覆盖的暗红角质层已经大面积龟裂,甚至有一处深深地凹陷下去,边缘带着焦黑灼伤的痕迹,露出底下同样苍白、布满扭曲陈旧伤疤的皮肤。
他死死盯着前方大堂,那双眼睛——纯粹的、沸腾着岩浆般的血色,里面燃烧着无穷无尽的怨毒和一种更深沉的、被至亲背叛般的狂怒!
“好…好得很!”他声音嘶哑得更厉害了,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沫子喷出来,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忤官!楚江!宋帝王!还有你这个管秤砣的软蛋!”
他冰冷噬血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那片巨大的窟窿后方、更远处隐约可见的荒山和暮色上。
“这笔账…本王会回来…十倍…百倍…讨还!”他的身体开始诡异地震颤,并非因受伤,而像是某种空间转移的前兆。
那碎裂的墙壁窟窿边缘,光线开始剧烈扭曲。
楚江王眉头微蹙,指尖冰雾悄然凝聚。
宋帝王怒吼一声就要扑上去。
“莫追!”五官王急促尖锐的声音突然炸响!
他脸色凝重,罕见地没了平日油滑的笑容,小眼睛里精光闪烁,紧紧盯着秦广王周身开始模糊、震荡的空间,“秦广的‘业火遁’!强留他只会让半个七侠镇跟着陪葬!”
他话音刚落,秦广王周遭扭曲的光线骤然向内坍缩,形成一个瞬间吞噬光明的微型黑洞,伴随着“嗡”的一声低沉鸣响,他的人影在原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如同被橡皮擦擦掉的污迹,彻底消失在那个巨大的墙洞后方!
只留下丝丝缕缕焦糊、硫磺混合着血腥的恶臭,还在那破口处盘旋不散。
大堂里鸦雀无声。
残破的大门,墙壁上狰狞的大洞,被锁链抽打的痕迹,四处飞溅的冰碴、门板木屑、烧焦的角质碎片…一片狼藉。
残留的寒气与灼热在空气中纠缠碰撞,发出细微的噼啪轻响,更显得寂静无声。
打破这寂静的,是佟湘玉带着极度心碎和绝望颤音的哀嚎,那声音直接变了调:“墙!!!额滴墙啊——!!还有大门——!!!额滴店——!!!”
她看着那破开的大洞,看着只剩一点残骸的门板,看着满地狼藉,彻底崩溃了,跌坐在一堆木屑里。
“秦广王:走时撂狠话——地狱反派标准结局!”
“掌柜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了!钱堆成山也救不了她此刻的伤!”
“这拆家速度…哈士奇见了都得叫祖师爷!”
“感觉…后续还有大麻烦?阎王爷们捅破天了!”
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的众人终于找回了呼吸。
“小贝姐姐…”吕青橙小声地唤道,轻轻拉了拉莫小贝的衣角,“吓死宝宝了…”
莫小贝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背算是安抚,脸色依旧有些发白。
白展堂闪电般出现在她身边,将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警惕地望着那个破洞。
“额滴个…神呐…”邢捕头张着嘴,半天才找回声音,“这这这…影响仕途…太影响仕途了…”他官帽上的红缨还在微微颤抖。
他猛地想起什么,一哆嗦,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仿佛离那破洞远点就能离倒霉运远点。
燕小六本来站在角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浑身一激灵,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一把抽出腰间那把锃亮的官刀,朝着秦广王消失的空洞方向猛地一挥!
“替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他壮胆似的吼了半句,吼声发飘,随即哑火了,因为他看到吕青橙不满地瞪了自己一眼,好像嫌他声音太大。
“哗擦!”白敬琪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轮手枪,“这一拳…够我学半辈子!”
角落里的吕青柠,小小的鼻梁上那副眼镜微微闪了闪。
她没有看那窟窿,也没有看几位阎王,反而目光移向佟湘玉身边那堆闪闪发亮的冥府财货(里面有金元宝、宝石、特殊的冥币),又瞥了一眼光幕上还在刷新的弹幕。
她稚嫩却冷静的童声在一片狼藉中响起,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祸事总与机遇共生。损毁的…未尝不是新篇的开端。”
她顿了顿,指向那片被破开的巨大窟窿,“况且,他离开的姿态,更像是在…画句号。”
吕秀才脸色煞白,刚才生死簿的念头早吓飞了,此刻看着那破洞,腿还在发软。
听到小女儿的话,他下意识地整了整被扯歪的衣襟,咳了一声,试图找回点斯文气:“咳…青柠所言…也不无道理,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破不立’…”他声音虚得很,显然心有余悸。
郭芙蓉叉着腰,狠狠喘了几口粗气,才算压下了刚才那一瞬惊心动魄带来的心悸。
她走到佟湘玉身边,一把将瘫坐在木屑里的掌柜的拽了起来,动作依旧带着她惯有的爽利劲儿:“掌柜的!回神了!塞翁他老人家还有句名言——债多不压身!有那几位爷压阵,怕啥?”她豪气地一指站在旁边沉默的四位阎王,“人家能打碎一堵墙,就能给你再立起两座楼!老宋那一拳你没瞅见?拆墙他专业!砌墙?自学成才也快!”
白展堂闻言,连忙接腔,脸上挤出笑容:“对对对!芙妹说得在理!人家几位是干嘛的?移山填海那是基础业务!咱这墙…碎得好!碎得妙!碎出了新格局!拆东墙补西墙,咱直接把门框往外扩扩,那不就是大铺面?”他强打精神,声音带上了点白家人特有的不着调。
宋帝王那铁塔般的身躯,在听到“拆墙专业”、“砌墙自学”的评价时,腮帮子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鼻孔里狠狠喷出两道带着硫磺味儿的白气,发出一声郁闷至极的冷哼。
他本就不善言辞,此刻更是憋得脸色发青。
楚江王的目光却落在了那破损的墙壁边缘。
他的指尖无声地萦绕着一缕极淡的寒气,仿佛在推演重建的结构。
片刻,他用那冰玉相击般冷冽的声音开了口,听不出太多情绪:“凝冰为石,可补裂缺。然…需时日。”
他看了一眼佟湘玉,那眼神似乎在说:工钱另算。
五官王反应最快,那张胖脸上立刻堆起春风般和煦的笑容,搓着手站了出来,俨然成了谈判专家:“哎呀呀!不打不相识嘛!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佟掌柜!你这客栈啊,风水那是极好的!就是门面嘛……稍显,呃…含蓄了点!现在多敞亮!”
他指着那个巨大的破洞,像是在介绍一件稀世珍宝:“你看这采光!纯自然!无遮挡!风穿堂而过,夏日那叫一个爽快!简直是财源滚滚来的新气象啊!这窟窿……啊不!这新门面!包在我身上!绝对比原来的结实!阔气!上档次!材料嘛……”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瞄了一眼楚江王冷峻的侧脸,又拍拍自己鼓囊的“百宝囊”。
“老楚出技术,我出料!老宋当监工!老…呃,忤官王?”五官王刚想继续指派人,瞟了一眼在角落里又闭上眼、身上寒气比楚江王还冷峻几分的忤官王,机智地改了口,“算了!咱仨也够了!保证三天……不!两天!给您弄个雕梁画栋的新门脸!让白敬琪小朋友用他那小铁疙瘩手枪都轰不开!”他一拍胸脯,肥肉乱颤,大包大揽。
“修罗场一秒变售后装修队???”
“五官王:地狱公关经理兼职包工头?业务能力点满!”
“楚爷:被迫点亮泥瓦匠技能点!”
“宋帝王:监工?!你让我一个锤子专精的当监工???”
“这售后团队阵容…七侠镇首屈一指!”
佟湘玉本来还处于巨大的悲痛中,被郭芙蓉和白展堂这么半拉半劝,又被五官王这连珠炮似的“新门面”、“雕梁画栋”、“轰不开”砸了一通,终于从浑浑噩噩中找回了一丝神智。
她看着那破洞,眼神极其复杂,像是在看一堆残骸,又像是在看一堆潜力股。
再瞅瞅旁边那堆冥府赔款(主要是金元宝和宝石的光泽太耀眼),又看看楚江王指尖那缕可塑万物的寒气,最后定格在五官王那信誓旦旦、肥肉都写着诚恳的胖脸上。
她那商人的精明劲儿和对金钱本能的热爱终于战胜了巨大的创伤。
她抹了把脸上不存在的眼泪(主要是心疼被秦广王震碎的最后一点门板残屑),吸了吸鼻子,声音里还带着点哽咽,语气却开始盘算起来:“那…那…额这损失…”她顿了顿,想起楚江王冻坏的前朝鱼盘,“加上前面那盘子…还有这惊吓费、误工费…”
五官王大手一挥:“掌柜的放心!绝对让您满意!不满意我倒贴!这样!明儿个一早!先给您送一车的冥府特供‘定惊安魂汤’过来!全店上下免费喝三天!外加楚爷亲手给您冻个镇店宝石冰雕!材料我去库房取!绝对上等货!”他口若悬河,把赔偿说成了大酬宾。
佟湘玉眼睛彻底亮了起来:“宝石冰雕?!”
“对!晶莹剔透!百年不化!寒气还能保鲜食材!稳赚不赔啊掌柜的!”五官王拼命加码。
阿楚和晏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晏辰的手极其自然地滑到阿楚腰间,轻轻捏了一下,换来阿楚一记风情万种的白眼。
晏辰附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点懒洋洋笑意的气音撩拨道:“楚老板…你这煽风点火的‘祸水’本事,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比那十殿阎罗的业火还凶残。”那语气里的戏谑和调子,黏糊得能拉出丝来。
阿楚侧过头,红唇几乎贴上晏辰的下颌,轻轻吹了口气,眼底是狡黠如狐的光:“承让承让。比起晏公子这一手推波助澜、让阎王爷给你打工砌墙的本事,奴家还差得远呢……”她纤纤玉指在他喉结上轻轻点了点,带着点威胁的意味,“今晚…红烧排骨还是糖醋里脊?你选。”
晏辰喉咙滚动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幽深:“…再加个麻辣豆腐?”他低哑的声音像是带了钩子。
傻妞悄无声息地靠近铁蛋,冰冷的金属手指极其自然、极其隐蔽地握住了铁蛋的手腕(那里其实没有温度传感器)。
铁蛋核心处理器微微震动了一下,调用了0.0001秒的情感模块算力,回以一个极其短暂但精准的、嘴角上扬0.8°的回应。
他们金属头颅微微转动,冰冷无波的电子眼扫过地上断裂的门板、墙壁的破洞,以及墙角那堆被佟湘玉宝贝疙瘩似的开始扒拉起来的冥府财物,核心数据库里飞快地整理着环境损伤评估与资源回收再利用的可行性报告。
光幕无声地悬浮着。
经历了这翻天覆地的一幕幕,最后几条弹幕慢悠悠地晃过:
“格局打开了!拆房送阎王装修豪华天团!”
“佟掌柜因祸得福?前朝盘子换宝石冰雕+终身保修?”
“阿楚晏辰:搞事我们是专业的,收尾阎王是专业的。”
“阎王爷的凡间售后部——正式挂牌同福客栈!开业大酬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