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1 / 2)
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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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顿饭的最后,李佚笙被谢久辞教会一个道理。
爱人,先爱己。
当谢久辞说出“爱屋及乌”这个词语时,他们的爱,就在冥冥之中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李佚笙敏锐地察觉到,她已经无法掌控自我。
就像枯萎了很久的树重新长出嫩绿的枝芽,却还是会不断渴望着艳阳。
谢久辞只要笑一笑,她就能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愉悦和满足。她做不到不爱他,无能为力且别无选择。
原来人真得逃不过宿命的纠缠。
就算重来多少遍,她想,她还是会反反复复地爱上他。
那一刻,李佚笙恍然明白。
即使爱的漩涡深不见底。
她也愿意,与他,共赴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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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校历上来说,现在应该还是假期。
陈梦和周世新一放假就相伴着去了海边旅游,所以休息室也没有什么人在。
李佚笙低垂着脑袋在包里翻翻找找的时候,谢久辞就耐心地靠在旁边的墙上瞧她。
半晌后,李佚笙终于哀叹了声。
听到动静,谢久辞懒懒掀起眼皮,先发制人地问了句:“钥匙丢了?”
“你别乌鸦嘴!那串钥匙可是我全部身家。”李佚笙恼怒地瞪他一眼:“我肯定是忘记带出门了,不可能丢的!绝对不可能!”
“那看样子你对身家也不怎么重视啊。”谢久辞哼了声,提醒她:“你当时锁公寓门的时候,是不是还用来着。”
“......”
李佚笙猛地一拍脑袋:“啊对哦,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得赶紧回去拿一趟。”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谢久辞揪着衣领拽了回来。
“啧,”谢久辞从兜里摸出一串亮闪闪的金属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说你以后要是没有我,可怎么办啊。”
李佚笙眼睛亮了下,非常识时务地恭维道:“哇,就知道你最好啦,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细心的男朋友啊!”
谢久辞满意地扬了扬眉,擡手轻轻推开她凑过来的脑袋,轻咳一声:“知道就好,赶紧开门。”
李佚笙笑嘻嘻地接过,边开门边说:“但你刚才的假设也不成立。”
“嗯?”
恰好门被推开,李佚笙走进去找到空调的遥控器,摁亮电源后开始调风速。
“我不会没有你的。”
“哦?”谢久辞跟在她后面进屋,再一次顺手拔掉那串被遗忘在门锁上的钥匙,半真半假地调侃:“你就这么确定?”
等到空调主机开始运转时来,感受到燥热略微消退,李佚笙才转身看向他。
“难道,我不应该确定吗?”
谢久辞笑,先是不紧不慢地将手上的钥匙把玩了须臾,而后才擡眼喊她的名字:“李佚笙。”
被叫到的人弯起眼眉,左手攥着帆布包的背带,右手往后靠撑在窗台边沿,从容不迫地对上他的视线。
“你吃定我了,对吗?”
伴着谢久辞这句问话的落下,李佚笙忽地感觉到臂上传来一阵光滑触感。她垂眼看去,就见碰及皮肤的那盆蝴蝶兰白瓣大开,紫蕊红艳,正是花开最盛的时候。
李佚笙没有直接回应他这个问题,反而扯了一个看似好像不相干的话题。
“你为什么要买九盆貂蝉品种的蝴蝶兰啊?”
对于她拉东扯西的逃避,谢久辞也没戳破,只顺着她的意思接道:“觉着好看随手买的,怎么?”
“哦。”李佚笙收起笑。
沉默了会儿,她又轻声说了句:“其实我也不确定。”
是在回答他最开始的问题。
“阿辞,如果某一天,你真的想要离开,我肯定不会拦你。”
谢久辞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连带着心里也莫名窝起火。说不上是怒其不争,还是怨其无情。
他动了动嘴巴正准备说话,就听见她先一步开口解释道:“倒也不是说因为我舍得。”
“只是我向来是奉行悲观主义的理念。永远的定义太长了,我不敢去轻易许诺。与之对应的,也会对别人的诺言产生怀疑。”
“而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一直认为,爱一个人,就是想要让他开心。”
想起自己当年的决定,李佚笙喉咙蓦地哽住。
缓了缓,她才艰难地继续说:“其实当年,我离开,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以为,你离开我会过得更好。”
“但是我低估了你对我的感情。”
“甚至一直到现在,我都对你有愧。”
“这样的愧疚时常让我觉得现在的一切不够真实,这份爱太美好,也太过虚幻,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我并不奢求你能够原谅我。所以我会给你随时离开和喊停的权利。爱应该是美好且让人心情愉悦的,如果这段关系令你感到不舒服,那么它就不应该再继续。”
“即便我舍不得,也不能以此为要挟。”
顿了下,她仰头笑了声。
“可假如,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还是想先提前拜托你,能不能再多坚持一下?”
“人与人相处难免会有磕碰和摩擦。”李佚笙说,“除了不爱这个理由,没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棱角可以磨合,错误可以改正,如果还有爱的话——”
她抿唇,低着眼,声音轻得快要连自己都听不见:“别不要我。”
闻言,谢久辞稍擡了眼睫,看向她。
有光从窗户里溜进来,打在李佚笙身后,像是想努力地为她驱散寒冷。栗色长发泛起金色光晕,她穿着洗得皱巴发白的棉布长裙,半躬起身子。
李佚笙没有化妆。
事实上她很少会主动打扮自己。在谢久辞的印象里,重逢以来,似乎除了最开始聚餐那次,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化妆。
她总是素颜朝天。
可即便如此,在谢久辞心里,她依旧刺眼明亮。
“嗯。”谢久辞耐心地等着,直到确定她说完了所有话,才启唇,淡声问道:“说完了?”
李佚笙愣愣点头。
“那轮到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