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2 / 2）

话落，谢久辞上前一步靠近她。

他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昨天晚上激动到一夜没睡。”

李佚笙讷讷出声：“我也是。”

“和你不一样。”谢久辞勾起唇角，慢悠悠地说：“我失眠早好了，不像你，每晚还得靠喝酒入睡。”

李佚笙猛地擡眼。

“别这么看着我，”谢久辞轻笑，担心她误会，开口解释道：“我刚回国那天，陈硕硬是要给我接风洗尘，便攒了个饭局，晚点的时候季繁有过来。”

思绪翻回，那是他们再次相见的前一天。

谢久辞看向窗外，眼神逐渐放空：“我本来不打算去找你，但听见你过得不开心以后，就，忍不住。”

“她说你失眠得厉害，那一瞬间，我就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找你。”

他像是陷入了回忆里，沉声道：“当时我还不知道你是单身。所以我就在想，既然那个人对你不好，那我就去把你抢过来。”

李佚笙心头一窒。

“你说你对我有愧。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从来都不觉得，爱你这件事情有任何的问题。我只是嫌弃自己没用，给不了你想要的爱。”

“这么多年来，我其实也过得挺好。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苦。”

“你完全就是瞎担心。”

李佚笙盯着他的眼。

“而且，”谢久辞也回视着她，眸中情绪泛滥，深黑无底：“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李佚笙没说话。

对面，谢久辞还在自顾自地继续。但她已经半点都听不进去了，脑子就像是老旧的电脑开始出现乱码，完全卡壳宕机。

迷乱之中，她又嗅到那股安神的乌木香。

这才短暂恢复清明。

“撒谎。”

她小声道。

谢久辞停住：“你说什么？”

李佚笙慢慢眨了下眼睛，眼泪再一次止不住地砸。

“不是，”谢久辞没反应过来，只顾得伸手去擦她脸上的眼泪，“你是不是怕欠我钱啊？”

李佚笙：“？”

谢久辞擡指，亲昵地刮蹭了下李佚笙的鼻尖，拖腔滑调地逗弄着她：“老是掉这些‘金豆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缺钱似的。”

李佚笙回过神，破涕为笑：“谢久辞，你这都什么歪理。”

“我这话不对吗？”谢久辞扬眉，“你自己说，打今儿早上一推门见到我，到现在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哭几回了，嗯？”

他扯了扯唇角，出言打趣，语调是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语气欠揍极了：“别人都是开玩笑说，真希望‘天上能掉下个林妹妹’。诶，你看我就不一样，现在面前就有一个。天天搁这儿对着我掉眼泪，偏生我还奈何不了。”

谢久辞的目光上下一扫，佯装嫌弃地说：“只可惜，我还没有计划、也不是很想去当‘贾宝玉’。”

“所以，‘林妹妹’，别还眼泪了。”

李佚笙吸了吸鼻子：“你这人说话怎么还前后矛盾。前一句刚说不愿意做‘贾宝玉’，后一句又调侃我是‘林黛玉’。怎么，是不是嫌我没有‘金和玉’来配你啊？”

说着，她左手不自觉往下，捏上包底的内衬，垂眸思索着。

“那倒不是。”谢久辞笑了，饶有兴致地瞅着她这副委屈模样，直觉内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没忍住掐了掐她的脸，指尖往上，手动帮她扬了扬嘴角。

“只不过是我觉得，书里的结局不够如意。”

“不管是‘木石前盟’，还是‘金玉良缘’，我都没有兴趣，因为这些信物，你都没有。”谢久辞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直白不收敛：“所以，还是那句话——”

“我只对你有兴趣。”

李佚笙心念一动：“那要是，我也有……”

要是我也有玉。

谢久辞，

你站哪一边？

可没等李佚笙问出这句话，谢久辞就打断了她。

他往后退开了些，双手搭在她的胳膊上，同她隔出半米距离，低头凝着她。再开口，却用了句很客套严谨的开场白：“综上所述。”

李佚笙认真等着他的下文。

“你吃定我了。”

——是他在自问自答。

谢久辞说完，刻意停了阵儿，双手往上捧起李佚笙的脸仔细端详着。见她反应平平，故作惊奇道：“咦，这次怎么不哭了？”

“……”

李佚笙懒得搭理他。

“那现在，趁你情绪还算稳定，我来回应一下，关于你最后对我提出的要求。”

“？”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提过要求。

哦，想起来了。

应该是假设之后的话。

——“你能不能多坚持一下？”

李佚笙看着他。

就见谢久辞站姿笔挺正对着暖阳，眼眸含情，唇边噙笑，一时风华无二。

他吐字清晰有力，郑重地向她许诺。

“谢久辞永远都要李佚笙。”

“那万一……”

“没有万一。”

谢久辞对上她的目光，眼尾红痣在光中沉淀，就这么，掉落在李佚笙心口，凝成了一点朱砂。

他还是在笑。

“除非——”

“我死。”

谢久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