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第九十六章(1 / 2)
96第九十六章
◎登基第八十八天◎
“我真傻,真的。”
明慕回到太平宫之后,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强烈打击,嘴里嘟嘟囔囔念着一些听不懂的话:“我单知道太傅身手过人,不似文官,我不知道她对学生也是如此。我今日上课,赌约输了,问她有什么要求。
“太傅心肠很好的,原以为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于是问她有什么要求。却说让我从三月起,每日早早起床,进行锻炼早课。”
他语气渐渐低沉,几乎要呜咽,说不出话来。
早朝的时间被推迟过。冬日凌晨起床,简直是一大酷刑,明慕尚且如此,更何况宫城之外的文武百官?燕都冬日天气极冷,几乎滴水成冰,一路上就算坐在轿子中,身边有火盆,也算不上舒坦。
年老的官员不少,或者说,文官就是靠资历熬上来的,五十多岁的比比皆是,六十岁以上的也不少,反而年轻一些的官员,还没到上朝的时候。
假若冻病了可如何是好?
所以入冬之后,明慕就直接推迟了早朝的时间,从天还不亮的凌晨,变成温暖一些的上午,起码一路上不那么劳累。
各个衙门也拨了足足的炭火,不叫人冻病、冻伤。
今年有了煤炭这一新能源,且价格和木炭相差无几,在燕都,原煤的价格还比木炭低一些,只是要自己回家先行处理。因此用煤炭的百姓不少,冻死的人也大大减少了。
虽然很荒谬,但这的确是事实——就算在燕都,每年也不乏有人冻死。
话扯远了。
在早朝推迟的前提下,太傅提出了晨起锻炼的要求。
太傅自己还不觉得什么,她已经够宽容的,都没立刻开始,而是从三月开始,要知道,三月的天气已经逐渐热起来了。结束则是在五六月份,那时已经迈步到夏日,若是再锻炼,防止暑热入体。
燕都是没有秋日的,也就是说,明慕只需要从三月开始晨起锻炼,一直到五月中旬,就算结束。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但对于好不容易逃离了早朝,可以稍微赖床的明慕来说,简直是天降噩耗——
怎么当了皇帝还要早八啊!
还不止早八,简直奔着早六去了!
所以,他回来之后就唉声叹气,一时间,居然分不清太傅和奏疏,谁给他的打击更大。
任君澜倒是仔仔细细地听完了明慕的抱怨,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抚着明慕的后背,试图给予一些安慰:“没关系,两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
明慕幽幽地看了对方一眼,扑上去,对方也顺他意思地倒下,装作不敌的样子。
“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高兴?说!”明慕压低了声音,装作很凶的样子。
别当他什么都听不出来!对方分明是在心中偷偷高兴,语气都是雀跃的。
生活了一年多,他早早就明白了任君澜的种种语气,几乎立刻就能分辨出来。
任君澜眉目都带着笑意:“也还好。”
“还好?”
“好吧。”他顿了一下,说,“应该说挺好的。”
“你怎么这样!”明慕骑在他身上,张牙舞爪地去吓唬他,“我一点都不喜欢早起!”
“可是小囝的确需要武课。”任君澜倒是很诚恳,道,“冬日需要修生养息,春日自然要多多运动。”
不知什么时候,他对养生这一套如数家珍,细细道来:“《黄帝内经》中记载,春日为……”
“好了好了。”明慕堵住任君澜的嘴,不想再听那些云里雾里的话。
人的本性就是喜好享受,他、他也逃脱不了。
明慕有点心虚。
实际上,就算是冬日,澜哥也雷打不动每日去校场,他心里还惊叹过,不过很快沉溺于美色之中了。
而自己则是舒舒服服地呆在宫殿中,每日的活动量就是从宣政宫到太平宫,再从太平宫到宣政宫,两点一线。
稍微远一些的地方都有轿子代劳,运动量大大减少。
不过这么做的弊端也很明显,比如……的时候,就感到力不从心。
澜哥还咬过他,抱怨说以前起码能有一个时辰,现在半个时辰就累了想睡觉。
明慕越想心思越歪,脸上晕染了一层柔软的粉色,慢慢地开口:“……好吧,你说得对。”
“是陛下深明大义,从谏如流。”任君澜说着,眼神却不自觉地盯着明慕染着飞霞的脸颊——
不知道小囝此时想到了什么?
“太傅说从明日开始,你、你……”
既然要早起,晚上就要收敛一些,或者单纯盖着被子睡觉。
从现在的姿势,明慕倒是能居高临下地看着恋人,语气颐气指使:“梓潼晚上要老实一些,知道了吗?”
梓潼是帝王对皇后的称呼。
任君澜心中更显愉悦,道:“梓潼不知,请陛下明示。”
“你——”
明慕左右看看,这处是休息的偏殿,没有宫侍。
或者说,每次他与澜哥相处的时候,所有宫侍都会自动退下。
“青天白日的,还叫我说明白不成?”明慕压低了声音,去捏任君澜的脸,“自然是叫你夜晚收敛,不要、不要……”
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出来。
真奇怪,他前世又不是古代,这么内敛,怎么有些时候,还比不上澜哥这样纯正的古代人。
“哦,臣懂了。”
任君澜故作明了,唉声叹气:“既然是陛下的命令,臣自然不敢不从。”
明慕狐疑地看着他,对这句话充满了十二万分的怀疑。
“暂且信你!”
他说完这句话,就想从任君澜身上下来,去做正事。
第一下却没能动弹。
低头一看,人家的手牢牢握住了自己的腰。
任君澜甚至还感慨:“冬日陛下难得多吃了一些,腰还是这么细细的一把。”
明慕有点想后退,刚刚还没察觉,现在一看,如今的姿势很不妙啊——
好像要发生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先放手,我还有正事。”
明慕尽量保持着冷静,语气中难免透出一丝慌张。
任君澜置若罔闻。
“澜哥——”
他拉长了声音,甜丝丝的,撒娇的意味倒是明显:“现在、现在……”
任君澜继续当自己没听见,仿佛聋了。
怎么这套也不管用?
说什么啊!死脑子,赶紧动一动!
明慕心里都要急死了。
再想不出办法,人家手都要伸到衣服里面去了!
见他慌里慌张,任君澜轻笑一声,松开了手。
明慕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急忙起身,发誓下次再也不用这种方法。
“陛下这番话,倒是叫人……唉。”
偏偏任君澜露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这青天白日,陛下难不成担心臣会做些什么吗?”
这、这倒也是。
其实他们基本在晚上,很少有白天的。
这么一想,自己刚才好像是反应过头了?
“好吧,是我错怪你了。”
明慕道歉也很干脆,不拖泥带水,还有点羞愧的意味在:“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干脆维持着这个姿势,也不挣扎了,聊起另一件:“这几日,王爷和王妃他们,感觉如何?”
这话说得颇有些小心翼翼。
明慕为了叫他们喜欢上燕都——也不能说喜欢吧,反正就是对燕都抱有好感,可是下了大功夫。
对方也欣然接受的样子。
只是不知道是客气还是发自内心。
明慕对拐了他们唯一孩子这件事倒是报以歉意,但还是不可能还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他们可喜欢了,恨不得天天出去逛。”
任君澜很心疼小囝。
对方吃了那样大的苦楚,如今前朝事情也不断,还来关心这样的小事?
其实还是关心他,担忧自己住不惯。
想通之后,任君澜继续煞有介事地开口:“特别是父亲,若不是母亲拉着,恨不得一辈子住在燕都。”
反正对方现在又不知道他在这里胡说八道,任君澜毫无负担。
明慕轻轻拍了拍胸口,很担忧地说:“我倒是很担心呢,不是有那句话,儿行千里母担忧?”
是这么用的吧?
他放下豪言:“等我退休了,和你回西宁府去!”
仔细算算也不久嘛,也就十几年。
任君澜温声答应:“好。”
这句话打动了他,倒是叫他放下心里的想法,收回了手,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没必要叫小囝锤他,惹恋人不快。
明慕还不知道,若不是最后那句话,他今天白日,估计就要在太平宫出不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任君澜也规规矩矩的,没有叫明慕还分出心神烦扰后宫,倒真和一个端庄的皇后差不多了。
王妃离开前来宫中看他,倒是啧啧称奇:“现在嫁了人,的确不一样了。”
“母亲有话便直说吧。”
任君澜微微一笑,并不接茬。
“好吧,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能带他去西宁府瞧瞧呢?”
燕都可真叫人不自在,她的“儿婿”又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人物,虽然做到了处处完善,但还是有些地方,让人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