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大明之以和为贵(2 / 2)
朱由检的目光转向了一群站着却恨不得今日没来上朝的文官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嘲讽。
“尔等又言,国库空虚,耗费巨大,打仗不划算。好,很好!朕就跟你们算一算这笔账!”
皇帝伸出一根手指。
“你们只算打仗一日,费银几何,死人几许。这笔账,朕比你们更清楚!朕的内帑,朕的私产,都已尽数投入其中!朕的将士,每一个名字,朕都记在心里!”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沉痛,但随即又化为凌厉。
“但你们为何不算一算另一笔账?一旦议和,你们以为就能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吗?错!那不是和平,那是对峙!那意味着我大明将年复一年地在新的边境线上,修筑更漫长更昂贵的防线!那是一头永远也喂不饱的吞金巨兽!”
“今日退一步,敌寇便进一步,我大明的防线就要后撤百里。明日再退一步,我大明又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去构建新的堡垒!这笔因畏缩而产生的无尽消耗,这笔账,你们算过吗?!”
“你们更没有算一笔活账!”朱由检的声音再次提高,“人心散了,国魂没了,我汉家儿郎的脊梁骨被打断了!这份无价之宝,这份让大明屹立二百余年的根本,又该如何作价?!你们只看到了刀兵的消耗,却看不到投降的成本!你们只算了救命药的价钱,却不算办一场国之葬礼,需要多少花费!”
“只算死账,不算活账,只看眼前之失,不计长远之祸!此等鼠目寸光之辈,也配谈论国之大计?!”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许
多之前附和的官员,此刻已是冷汗涔涔。
朱由检的目光变得愈发冰寒,他缓缓踱步,眼神扫过那些自诩清流的文臣。
“而最可恨者,莫过于尔等,高举保全百姓、心怀仁义的大旗,行那苟且之事!”
皇帝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怒火与鄙夷。
“百姓何辜?得好!得真是好啊!朕也想问一句,百姓何辜?!朕想问问你们,你们所谓的保全,就是让朕的子民,放下刀枪,打开城门,向那些视我汉人为猪狗的蛮夷弯下他们从未弯过的膝盖吗?!”
“你们所谓的仁义,就是让他们世代为奴,男子为寇兵驱使,女子任人凌辱,所产的粮食,所织的布匹,尽数上供给你们换来的和平之主吗?!”
他一步步逼近那群跪着的官员,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锥。
“朕告诉你们什么叫真正的仁义!真正的仁义是寸土不让,血战到底,是用朕的,用将士们的血肉,在我大明百姓身前筑起一道钢铁长城!让他们可以安然地在田间劳作,在坊间欢笑,而不是在敌人的马鞭下瑟瑟发抖!”
“你们那不叫仁义!那叫资敌!那叫养寇!那叫遗祸万年!你们今日为百姓求来的苟安,就是为他们的子孙后代,埋下了无穷无尽的灾难!”
这番话,如同剥皮之刀,将议和派那件为民请命的华美外衣一层层剥得干干净净,露出了里面懦弱自私甚至恶毒的本质。
最后,朱由检的目光回到了御座,他的语气反而平静了下来,但这种平静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
“更有甚者,其心可诛。”
他缓缓道:“当主战的将士高呼为国尽忠,浴血沙场之时,尔等便在后方散布流言,曲解其意,什么忠于皇帝一人、为君王一人的野心卖命。好一张利口!好一副歹毒心肠!”
“巧妙地将为大明百姓拼杀与忠君割裂开来,将这神圣的保家卫国之战,贬低为朕一人的私欲。从而让天下人心生疑窦,让将士不知为谁而战,最终瓦解我大明上下同心,抵御外侮的最后一点血性!”
“朕的江山,难道就不是百姓的江山吗?朕的天下,难道就不是你们的天下吗?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尔等读书明理,难道连这个最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
朱由检的目光再次锁定在瘫软如泥的钱士桢和李长庚身上,那眼神中带着极度的蔑视。
“朕今日把话给你们,也给满朝文武明白。”
“这朝堂之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如钱、李二位爱卿这般的议和派。”
他刻意加重了议和派三个字。
“你们或许不坏,甚至自以为心怀天下。你们只是天真!天真地以为豺狼会因为你的退让而心生满足;天真地以为割自己的肉去喂养老虎,就能换来老虎的慈悲!你们目光短浅,只图眼前的苟安,却不知,今日你们签下的每一份和约,都是明日递到朕案头的催命符!是勒在我大明百姓脖子上的一根绳索!”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中的杀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而另一种,便是投降派!”
“他们想的,从来不是国家,不是百姓,甚至不是朕这个皇帝!他们想的,只是城破之后,如何在新主子面前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保住自己的万贯家财,甚至…更进一步!”
“为了向新主子纳上投名状,他们会比敌人更凶狠地屠戮自己的同胞,会比敌人更卖力地摧毁自己的传承!这种人,如南宋的秦桧之流,有一个,朕,杀一个!有两个,朕,杀一双!夷其三族,掘其祖坟,将其罪行刻于石碑,立于闹市,令其遗臭万年,永世不得翻身!”
凛冽的杀意,让大殿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
最后,朱由检的目光,再次刺向钱士桢和李长庚。
“钱爱卿,李长庚。”
他直呼其名。
“朕,姑且信你们是前者,而非后者。”
这是一个看似宽宏大量的定论,却让两人感到了比死亡更深的绝望。
“但是!”
朱由检的声音再次炸响,充满了无尽的失望。
“天真,在亡国灭种之祸面前,就是最大的恶!你们的言论,你们的作为,正在为那些真正的投降派铺平道路!正在瓦解朕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军心民心!正在断送我大明于危亡之际,那最后一点扭转乾坤的机会!”
“你们,与秦桧之帮凶,究竟,何异?!”
“臣……臣罪该万死……”
钱士桢和李长庚再也承受不住这般诛心的拷问,只剩下疯狂地磕头,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
这种精神上的凌迟,比直接被拖出去砍了脑袋,要痛苦千万倍。
朱由检看着他们,眼中再无一丝波澜。
“来人。”
两名禁军校尉应声而出,甲叶碰撞,发出冰冷的声响。
“钱士桢、李长庚,身为朝廷重臣,不思报国,反倡议和,动摇军心,言行不端。着,革去二人现有一切官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改任‘战时巡查御史’!”
这个陌生的官职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即刻启程,不配护卫,不带仆从,单骑简行,前往辽东前线!”
皇帝的声音冷酷而清晰。
“朕不要你们在后方安逸地看着奏报,做那纸上谈兵的君子!朕要你们亲眼去看看!去看看我大明的将士是如何在冰天雪地里,用他们的胸膛去抵挡敌人的刀枪!去看看我大明的百姓,是如何在建州女真的铁蹄之下,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你们不是会算账吗?那就去给朕好好算一算!去算一算那一寸被鲜血浸透的山河,到底值多少银子!去算一算一个被掳走的汉家女儿的眼泪又该如何作价!去算一算一座被屠戮的村庄里,那些无辜的冤魂,这笔账又该记在谁的头上!”
“什么时候你们想明白了,算清楚了这笔账,什么时候再给朕滚回京师来!若是想不明白…那便将这把老骨头埋在辽东的黑土地里,也算是为国尽忠了!”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