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涟漪微漾，心轨渐远（1 / 2）

晨跑的第四十二天，封瑶在梧桐树下再次遇见徐卓远时，发现他手里拿的不是笔记本，而是一个保温杯。

“数据分析表明，秋季清晨气温下降，运动后摄入温热液体能有效预防呼吸道不适。”徐卓远将保温杯递给她，“这是蜂蜜柚子茶，糖度控制在7%，符合你对甜味的偏好数据。”

封瑶接过还有些温热的杯子，指尖传来恰到好处的暖意：“你连这个都计算了？”

“偏好数据来源于过去三个月我们在食堂的57次早餐记录中，你对糖类食物的选择倾向。”徐卓远推了推眼镜，“另外，今天的气温是16摄氏度，比昨天下降2度，建议将晨跑配速降低0.3公里\/小时以减少冷空气对呼吸道的刺激。”

封瑶拧开杯盖，柚子茶的清香飘散在晨雾中。她喝了一小口，甜度确实刚刚好，温暖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

“谢谢你，徐卓远。”她认真地说，“这很贴心。”

徐卓远微微侧过头，晨光中他的耳尖又泛起那抹熟悉的浅红：“这是基于健康数据的合理建议，不必感谢。”

两人并肩跑起来。今天的徐卓远似乎比往常沉默，直到跑过第二个路口，他才突然开口：“昨天的数学竞赛选拔结果出来了。”

封瑶放慢脚步：“你入选了，对吧？”

“是的。但这不是重点。”徐卓远的声音里有一丝罕见的迟疑，“重点是你也入选了，综合评分排名第七。”

封瑶愣住了。前世这个时候，她因为物理成绩拖累，根本没有资格参加数学竞赛选拔。而这一世，在她有意识加强理科学习后，居然真的达到了选拔线。

“真的吗？”她还有些不敢相信。

徐卓远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通知单：“这是名单复印件。正式通知今天上午会下发。”

封瑶接过通知单，看着自己的名字确实出现在第七位，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这不仅仅是一次竞赛机会，更是她重生以来所有努力的一个见证——那些熬夜刷过的题，那些向徐卓远请教的问题，那些一点一点建立起的信心，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回应。

“恭喜你。”徐卓远说，声音比平时柔和，“你的进步曲线在过去三个月呈现指数增长，这在学习数据中是罕见的案例。”

封瑶抬起头，看着他：“这离不开你的帮助。”

“帮助是外部因素，核心变量是你自身的努力程度和学习方法优化。”徐卓远严谨地分析，但封瑶看到他的嘴角又出现了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不过，如果你坚持要归因于我，我可以接受这部分肯定。”

封瑶忍不住笑了。这个人，连接受感谢都要用这么理性的方式。

“那么，徐老师，”她半开玩笑地说，“接下来一个月的集训，还请多多指教。”

徐卓远认真点头：“我已经制定了详细的集训计划，包括每日任务分解、知识点强化重点和模拟测试安排。晚些时候可以共享给你。”

“好。”封瑶忽然想起什么，“这次集训，还有谁入选了？”

“除了你我，还有陈浩、林薇薇、赵明宇……”徐卓远顿了顿，“以及陆言。”

封瑶有些惊讶。陆言才转学过来不到一个月，竟然能在数学竞赛选拔中脱颖而出。

“他的数学基础很扎实，”徐卓远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昨天的选拔测试中，他在几何证明题部分用了非标准解法，但逻辑严谨，获得了额外加分。”

“那很好啊，集训时又多了一个可以交流的同学。”封瑶说得自然。

徐卓远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根据现有数据，陆言对你的关注度仍高于平均水平。在接下来每天长达四小时的集训中，这种高频接触可能会产生社交变量干扰。”

封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徐卓远，你是在担心吗？”

这个问题问得直接，徐卓远明显怔住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运动服的拉链，这是封瑶最近观察到的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从理性角度，我需要考虑所有可能影响集训效率的变量。”他选择了一个谨慎的回答。

“那从非理性角度呢？”封瑶追问，语气温和但坚持。

徐卓远看着她，晨光在他的镜片上跳动。远处传来早班公交车的行驶声，街道开始苏醒，但在这个梧桐树下的角落，时间仿佛又慢了下来。

“非理性角度……”他重复这个词，像是第一次认真品味它的含义，“非理性角度，我不希望集训期间的互动模式发生改变。”

“什么样的互动模式？”封瑶的心跳微微加快。

“现在的模式。”徐卓远说得简单，但每个字都像经过精确测量，“我们一起学习，讨论问题，你问我答，或者我问你答。效率高，且有……舒适度。”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很轻，但封瑶听得很清楚。

“所以你不是担心陆言会影响集训效率，”轻轻声说，“你是担心他会改变我们之间的某种平衡？”

徐卓远沉默了很长时间，久到封瑶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是的。”他终于承认，“这种担心缺乏数据支持，不符合我的常规决策模型。但我无法忽略它的存在。”

这句话对徐卓远来说，几乎是情感表白的级别了。

封瑶感到一阵暖流涌过心头。前世的徐卓远，即使在意什么，也只会用更疏离、更抗拒的方式表达，结果往往是把人推得更远。而这一世，他在学习承认自己的“非理性”，学习表达那些无法被数据量化的感受。

“徐卓远，”封瑶微笑，“我们的互动模式不会轻易改变。因为这是经过三个月逐渐建立起来的，有它的……稳定性。”

她用了他能理解的词汇。

徐卓远似乎松了口气，那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一闪而过，但封瑶捕捉到了。

“好的。”他说，“那么，继续晨跑？按照调整后的配速，我们还能在早餐高峰期前到达食堂。”

“好。”

两人重新跑起来，步伐默契地保持在同一频率。封瑶握着温暖的保温杯，心中有一种踏实的感觉——这一世，她不仅在学习上进步，也在一点一点地，让那个封闭的徐卓远学会打开心扉。

而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种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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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竞赛集训安排在每周二、四、六的下午，地点是实验楼顶层的专用教室。第一次集训当天，封瑶提前十分钟到达，发现徐卓远已经在了。

他正站在白板前，上面已经写好了今天的训练大纲和重点难点预测。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人，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徐卓远身上镀上一层金边。

“你来得很早。”封瑶放下书包。

“需要时间准备板书和资料。”徐卓远转身，递给她一份装订整齐的文件夹，“这是我对你个人薄弱环节的专项分析，以及针对性练习题目。”

封瑶接过文件夹，翻开第一页就看到详细的知识点掌握度雷达图，她的几何证明和数列问题部分确实标注着“需强化”。

“谢谢你，这太详细了。”她由衷地说。

“团队协作的基础是互补优势。”徐卓远说，“你的代数思维和空间想象力很强，而我的强项在逻辑推导和建模。集训期间，我们可以形成有效互补。”

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教你”。

封瑶心中微动，正要说话，教室门被推开了。

“哇，你们这么早就开始了？”陆言拎着书包走进来，笑容一如既往的明亮，“我还以为我提前十五分钟到已经算早了。”

“早到率与学习效率呈正相关，”徐卓远平静地说，“数据显示，提前适应学习环境能减少正式学习开始后的注意力分散时间。”

陆言笑着摇摇头：“徐学长说话总是这么有数据支撑。不过说得对，我该向你们学习。”

陆续有其他同学进来。林薇薇看到封瑶时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常态，找了个离白板最近的位置坐下。前世，林薇薇是数学竞赛的常客，对封瑶这种“突然冒出来”的选手多少有些不服气。

封瑶理解这种情绪。前世的自卑让她对别人的眼光过度敏感，但这一世，她学会了用实力说话。

指导老师王老师准时走进教室，他是学校特聘的竞赛教练，据说带出过不少省级奖项得主。

“同学们，欢迎来到数学竞赛集训班。”王老师声音洪亮，“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们将进行高强度训练。我先说清楚，这里没有轻松二字，但如果你能坚持下来，无论最终是否获奖，你的数学思维都会得到质的提升。”

他扫视一圈教室，目光在封瑶身上多停留了一秒：“我注意到，我们班有几位新面孔。这是好事，新鲜血液带来新的思维方式。但我必须强调，这里的进度会很快，如果感觉跟不上，不要硬撑，即时沟通。”

封瑶平静地迎上王老师的目光。她知道这是善意的提醒，但也是隐形的挑战。

集训正式开始。第一堂课是组合数学，王老师讲解的速度果然很快，几道例题的难度直线上升。封瑶集中全部注意力，跟着老师的思路，手中的笔快速记录。

“这道题，有谁有思路？”王老师写下一道复杂的计数问题。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封瑶看着题目，脑中快速闪过几种可能的方法。就在她整理思路时，徐卓远举起了手。

“徐卓远，你说。”

“可以建立双射模型，将原问题转化为求特定条件下的路径计数。”徐卓远走到白板前，流畅地写出转换过程，“这样就把复杂的约束条件简化成了标准的组合问题。”

王老师眼睛一亮：“很好！这种转化思维正是竞赛需要的。还有没有其他解法？”

封瑶看着徐卓远的解题过程，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举起手。

“封瑶同学？”

“徐卓远的方法很巧妙，但我想到另一种思路。”封瑶也走到白板前，在另一块区域写下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从生成函数的角度切入，虽然计算量稍大，但能推广到更一般的情形。”

教室里响起轻微的议论声。生成函数是大学数学的内容，高中生很少有人掌握。

王老师仔细看着封瑶的推导，表情从惊讶转为赞赏：“完全正确！而且你注意到了问题的可推广性，这很难得。封瑶同学，你学过生成函数？”

“自学过一些。”封瑶如实回答。其实是前世大学数学的内容，这一世她提前复习了。

“非常好！”王老师点头，“同学们看到了吗？这就是我要的思维方式——不拘泥于常规解法，敢于运用高阶工具。当然，前提是像封瑶同学这样，基础扎实，理解透彻。”

封瑶回到座位时，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审视，也有认可。她坦然接受这些目光，这一世，她不再需要躲藏。

课间休息时，林薇薇主动走过来：“封瑶，你那道题的解法很厉害。能跟我讲讲生成函数的基本思想吗？我一直想学但没找到合适的入门材料。”

封瑶有些意外，但很快微笑：“当然可以。其实可以从最简单的数列问题入手……”

两人讨论起来。封瑶发现林薇薇是真心热爱数学，只是性格有些傲气，但一旦认可了对方的实力，就会变得很诚恳。这让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因为自卑而过度防御，反而错过了很多交流学习的机会。

另一边的徐卓远正在和陆言讨论一道几何题。陆言提出了一个非常巧妙的辅助线做法，徐卓远则从解析几何的角度给出了证明。

“两种方法各有优劣，”徐卓远总结，“你的几何直观很强，我的方法更适合推广。如果我们合作，可以互补。”

陆言笑了：“徐学长，你总是能这么客观地分析。不过你说得对，我确实更擅长‘看图说话’。”

“这就是团队的价值。”徐卓远说，目光不经意地看向封瑶的方向。

封瑶正好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徐卓远微微点头，封瑶回以微笑。

那一刻，封瑶感觉到一种奇妙的共鸣——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学习如何与他人建立连接，如何将个人优势转化为集体力量。

而这，或许是比赛之外更重要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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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训进行到第二周时，封瑶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挑战。

周五下午的模拟测试中，她在一道立体几何题上卡住了。题目并不难，但她就是找不到突破口，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焦虑开始蔓延。

前世的阴影在这一刻悄然浮现——那些因为紧张而大脑空白的考试，那些明明会做却因为心态崩溃而失误的时刻，那些自我怀疑的深夜……

“冷静。”封瑶对自己说，深呼吸。但手指还是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一道目光。抬头，看见坐在斜前方的徐卓远正在看她。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指向试卷上的图形。

那个简单的动作突然点醒了封瑶。她重新审视题目，注意到一个之前忽略的对称性。顺着这个思路，突破口出现了。

封瑶迅速写下解题过程，在交卷前最后一分钟完成了这道题。

测试结束后，王老师当场批改了几份典型试卷。看到封瑶的解法时，他挑了挑眉：“这道题全班只有三个人做对，封瑶是其中之一。而且她的解法很巧妙，利用了图形的隐含对称性。”

封瑶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涌起对徐卓远的感激。课间时，她走到他身边：“刚才，谢谢你。”

徐卓远正在整理试卷，闻言抬头：“我并没有提供实质性帮助。”

“你给了我提示。”封瑶坚持。

“那只是一个简单的指向动作。”徐卓远推了推眼镜，“真正解题的是你自己。”

封瑶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注意到我紧张了？”

徐卓远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后，他低声说：“你的呼吸频率在那一题上增加了35%，笔握姿势出现了7次调整，这是焦虑的生理信号。根据我们的学习记录，你通常在几何题上有优势，所以这种焦虑是不合理的。我认为你需要一个外部提示来打破思维定势。”

他说得完全理性，但封瑶听出了背后的关心。

“你观察得很仔细。”她轻声说。

“数据观察是我的习惯。”徐卓远说，但封瑶注意到他的耳尖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