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水乡月夜里的水莲语(1 / 2)
渡口的木船摇摇晃晃驶离岸边时,灵蕴兽正趴在船舷边,好奇地用爪子去够水里的月影,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它的绒毛,却半点不恼,反而兴奋地甩着尾巴,把水珠甩了阿木一脸。
“别闹。”阿木笑着把它捞进怀里,指尖触到船板上的木纹,想起秦老的话,“水莲只在月圆夜开,今晚正好是十五,赶得巧。”船娘撑着长篙,竹篙划破水面的声音里,混着远处渔舟的晚唱,两岸的芦苇荡在夜色里沙沙作响,像在说悄悄话。
行至湖心岛时,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岛不大,只中央有片镜面似的水塘,水面上漂浮着层层叠叠的绿荷,却不见花开。曾言爻有些急:“难道秦老记错了?”话音刚落,灵蕴兽突然对着水塘轻吠一声,只见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最大的那片荷叶下,一朵花苞正慢慢舒展——不是常见的粉白或嫩红,而是透着月光的银白,花瓣边缘像镶了层碎钻,随着花苞绽放,竟有细碎的光屑从花瓣上飘落,像星星掉进了水里。
“开了!”林辰低呼。更奇的是,水莲开放的瞬间,水面上竟映出了模糊的影子——不是他们的模样,而是些陌生的身影:有撑船的渔翁在月下补网,有浣纱的女子对着月亮梳发,还有孩童举着灯笼在岸边追逐。船娘放下竹篙,轻声说:“这是水莲的记忆呢。它记着岛上所有的故事,只在月圆夜讲给懂的人听。”
灵蕴兽突然跳进浅水区,小心翼翼地用爪子碰了碰水莲的花瓣,水面的影子顿时变了:映出一只母兽带着小兽在岛上觅食,小兽贪玩掉进泥潭,母兽急得用爪子刨泥,最后把小兽驮在背上,一步一滑地往窝里挪——正是灵蕴兽小时候的事。小兽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此刻趴在水莲旁的灵蕴兽。
“原来它什么都记得。”阿木蹲下身,看着水莲的花瓣渐渐转向他们,银白的光芒里,竟慢慢映出了他们一行人的样子:林辰在青石镇药市帮秦老辨假药,曾言爻在云雾山为救孩童捣碎还魂草,自己在雪岭把灵蕴兽从陷阱里抱出来……那些散落的过往,竟被水莲悄悄串成了线。
船娘递过三只青瓷碗,里面盛着用莲心泡的茶,苦中带甘。“水莲说,遇见是缘,记住是福。”她指着水面,“看,它在留礼物呢。”只见水莲的花瓣上凝结出三滴露珠,滚落在水面,化作三颗莹白的珠子,灵蕴兽赶紧用嘴叼来,分给阿木、林辰和曾言爻各一颗。
“这是‘忆珠’,”船娘笑道,“想不起往事时,握在手里就能看见。”
夜深时,木船驶离湖心岛,水莲的银辉在身后渐渐淡去,灵蕴兽趴在阿木怀里,爪子紧紧攥着那颗忆珠,像握着块暖玉。林辰把玩着手里的珠子,忽然说:“下一站去岭南吧?听说那里的榕树能活千年,树干里藏着古驿道的地图。”
曾言爻点头,指尖的忆珠泛着微光:“我娘的信里提过,岭南有‘回音藤’,对着它说话,能听到三年前说过的话。”
阿木摸了摸灵蕴兽的头,看它把忆珠蹭得更亮了,笑着说:“走,去听榕树讲故事,找回音藤问旧语。”
木船划破月影,往岭南的方向驶去,水面的涟漪里,水莲的银辉仍在轻轻摇晃,像在说:“路上小心,我在这儿等你们回来呀。”
不久之后木船顺着西江漂流了半月,两岸的风光渐渐换了模样。先是芦苇荡变成了丛生的芭蕉,接着是连片的稻田,最后,远远望见一片浓绿的云翳铺在天际——那是岭南特有的古榕树,据说最老的那棵已经活了千年,树干粗壮得要十几人合抱才能围住,当地人都叫它“榕公”。
船在渡口泊岸时,正赶上岭南的雨季,细密的雨丝斜斜地织着,把空气润得像浸了水的棉絮。码头上有个穿粗布短打的后生,见他们背着药篓、带着灵蕴兽,眼睛一亮:“是来寻榕公的吧?我是守树人阿榕,我阿爷让我来接你们。”
灵蕴兽抖了抖耳朵上的水珠,抢先往岸上跑,阿榕笑着喊:“慢点!榕公的气根垂得低,小心绊着!”果然,刚踏上岸边的青石板路,就见无数条褐色的气根从半空垂下来,像珠帘一样,灵蕴兽好奇地跳起来咬,被阿木一把按住:“别闹,这是榕公的‘胡须’,可不能乱碰。”
往榕树走去的路上,雨渐渐停了。越靠近古榕,空气越显清凉,脚下的青石板缝里钻出些浅绿色的苔藓,踩上去软软的。阿榕指着前方:“看,那就是榕公!”
眼前的景象让人屏住了呼吸——千年古榕的树干比想象中更粗壮,树皮像老龙的鳞片,沟壑纵横,几个人伸开手臂合抱,连一半都围不住。最奇的是它的枝干,向四面延伸出去,仿佛要把整个天空都罩住,气根从枝桠间垂下来,有的已经扎进土里,长成了新的树干,远远望去,就像一片由一棵树构成的森林。树干中间有个巨大的树洞,洞口被藤蔓半掩着,隐约能看到里面黑黢黢的,像藏着无数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