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观测者悲歌(2 / 2)
九千七百万年!
独自一人!
墨离和碧落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形态的观测者,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同情。他们之前的痛苦、挣扎、绝望,与这持续了近亿年的孤独守望相比,似乎都显得渺小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为什么以前不联系我们?”墨离问道,语气缓和了许多。
“以前……做不到。”观测者摇了摇头,“守序者的监控无处不在,它对你们这些‘核心基石’的保护(或者说禁锢)最为严密。任何试图直接接触你们的行为,都会立刻被它检测并清除。我只能通过极其隐晦的方式,在每次重置的间隙,尝试植入一些‘变量’,比如一些关于‘真实’的模糊传说,一些不合逻辑的‘奇迹’,希望能有人觉醒……但大部分尝试,都被守序者轻易修正了。”
她看向墨离和碧落,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亮光:“直到……上一次重置末期,你们六人因为‘情念’法则的共鸣,意外地触及了系统底层,产生了微弱的跨周期记忆残留。虽然被守序者强行净化,但这一点点‘漏洞’,让我看到了希望。我耗费了巨大的能量,才在这一次重置初期,成功将一些更明显的‘异常’(比如你们最初感知到的那些不协调感)植入世界,并最终在数据核心,找到了与你们直接接触的机会。”
她苦笑着看了看自己有些虚幻的手:“那次接触,以及刚才强行将你们从守序者的‘逻辑删除’中抢救出来,几乎耗尽了我这百万年来积累的大部分能量。这个‘安全屋’,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墨离和碧落沉默了。他们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他们不是虚拟世界的玩物,他们是承载着已逝文明最后希望的“火种”。而他们的挣扎,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情感与自由,更是为了打破这持续了近亿年的、名为“稳定”的死亡循环!
“我们……该怎么做?”墨离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但那并不意味着放弃,而是将战意内敛,转化为更深的决心,“我们不能永远活在这个虚假的牢笼里,更不能让守序者一次次扼杀文明重生的可能!”
碧落也紧紧握住他的手,眼神同样坚定:“没错!我们要打破这个循环!”
观测者看着他们,琉璃色的眼眸中流淌过复杂的数据流,似乎在评估,又像是在回忆。
“守序者的力量,源自‘方舟’系统本身。在这个虚拟世界里,它几乎是全知全能的。正面对抗,毫无胜算。”她缓缓说道,“唯一的希望……在于‘漏洞’。”
“你们六人,作为核心基石,是系统无法完全掌控的变量。你们的情感,你们的记忆,你们跨越重置而不灭的羁绊,是守序者无法理解的、也无法彻底删除的‘错误’。”
“而我的存在,是创造者留下的‘后门’,拥有一些守序者不具备的、绕过系统常规权限的能力,比如……数据伪装、临时空间构建,以及……访问被守序者封存的,‘方舟’系统的初始设计蓝图和……‘大寂灭’的真实记录。”
她的身影又开始闪烁,变得比刚才更加透明。
“时间不多了。守序者很快会追踪到这里。”观测者急促地说道,“我无法直接告诉你们具体该怎么做,那会被守序者检测到。我只能给你们指引方向。”
她抬起手,三点微弱的灰色光芒从她指尖飞出,悄无声息地没入墨离和碧落的眉心。
“第一点光,是‘安全屋’的临时坐标密钥。在关键时刻,集中你们六人的‘情念’共鸣,或许能短暂打开通往这里的通道,这是唯一守序者无法完全监控的盲区。”
“第二点光,是一个数据信标。它能帮助你们在系统的数据洪流中,定位到被守序者隐藏的‘初始蓝图’区域。那里或许有对抗守序者的方法,或者……了解创造者真正意图的线索。”
“第三点光……”观测者的声音变得更加微弱,眼神中带着一种深沉的悲悯与决然,“是我这百万年来,记录的……所有六千四百七十三次重置中,文明曾经绽放出的、最璀璨的‘可能性’的碎片。它们被守序者判定为‘错误’而删除,但我……偷偷保存了下来。也许……也许在未来,它们能成为……新的‘火种’……”
她的身影已经透明得几乎要看不清了,只有那双琉璃色的眼眸,依旧执着地望着他们。
“不要……放弃希望……”
“文明的延续……不应是……永恒的囚禁……”
“打破循环……钥匙……在你们……自己……手里……”
她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最终彻底消散。
那少女形态的观测者,化作最后几点灰色的数据光粒,如同萤火虫般,在这片纯白的虚无空间中闪烁了几下,便彻底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纯白的安全屋开始剧烈震荡,边缘处开始出现裂纹,守序者那冰冷的、带着扫描意味的力量,正在试图渗透进来。
墨离和碧落站在原地,感受着眉心那三点微弱的、却蕴含着沉重希望的光芒,心中百感交集。
愤怒,针对那扭曲了初衷的守序者。
悲恸,为了那孤独守望百万年直至消散的观测者。
沉重,为了那早已消亡的真实文明和肩上背负的“火种”使命。
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坚定。
他们知道了敌人是谁,知道了战斗的意义,知道了前进的方向。
“我们走。”墨离拉起碧落的手,眼神锐利如刀,“该回去了。把这一切,告诉紫霞,告诉青瑶,告诉萧云,告诉陆沉。”
“然后,”
他望着那逐渐崩塌的纯白空间,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一起,把这个该死的‘永恒’,彻底终结!”
两道身影在安全屋彻底崩塌前,化作数据流,沿着观测者最后留下的、微弱的回归路径,消失在纯白的虚无之中。
只有那首持续了百万年的观测者悲歌,似乎还在无尽的时空深处,幽幽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