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万物复苏，生生不息（2 / 2）

那并非众人预想中的、闪耀着魔法光辉的神兵利器或坚固铠甲。那只是一块碑。一块长方形的、材质普通甚至有些粗粝的青灰色岩石，仿佛是从陨星之崖某处随意开采而来，只是被粗略地打磨掉了棱角，表面甚至还能看到天然的、如同泪痕般的灰白色纹路。碑身上，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没有繁复的雕花、没有歌颂功德的铭文。

只有几行字。

是用最纯粹、最刚猛、最直接的力道，以矮人族传承古老的、象征着坚韧与永恒的符文，以及大陆通用语，共同凿刻出的几行大字。字迹深深陷入坚硬的石体，每一笔、每一划都仿佛蕴含着凿刻者全部的生命力与意志，带着一股破石而出、直刺苍穹的不屈与决绝：

**「纪念在终末之战中陨落的英雄」**

**（一行以矮人符文刻写的相同含义文字）**

**「以及」**

**「那位以自己的名字，为这个世界重铸了永恒的——」**

**「人皇林凡」**

**「新历四年三月十八，于此，黑暗退散，黎明新生」**

碑文简单，质朴，甚至带着矮人特有的、不加修饰的粗犷。没有提及他横扫六合的功业，没有描述他格物致知的智慧，没有渲染他执剑救世的悲壮。只有人皇林凡这个称谓，以及一个日期，一个事实。

但这简单的碑文，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具冲击力，都更能穿透灵魂！它承载的，是格瑞姆·铜须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将所有的悲痛、愤怒、敬仰与追随的信念，统统砸进去的全部情感！它代表的，不是结束，而是铭记，是传承，是一个时代的烙印！

格瑞姆终于抬起头，他那布满血丝却如同磐石般坚定的目光，缓缓扫过埃尔维斯、徐庶、庞统三人因震撼而呆滞的脸庞，最后，落在了埃尔维斯手中那柄残破的、象征着牺牲与救赎的剑上。

他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烫伤与新添伤痕的、粗壮如铁钳般的大手，没有去接剑，而是指向了铁砧前方，那个他亲手挖掘好的、深达数尺、仿佛要连接地脉的方形坑穴。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嘶吼与烟尘的侵蚀，沙哑得如同两块岩石在摩擦，每一个字都沉重地砸在空气中：

把他……

他顿了顿，巨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了无尽的酸楚与决堤的悲痛。

和他的剑……

还有这块碑……

立起来。

就立在这陨星之崖的最高处。

立在这片他用命换回来的天地间！

让所有后来的人，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

让这吹过崖顶的风，这飘过的云，这升起的日，这落下的月，这重新活过来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每一寸土地……

格瑞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誓言般的、震人心魄的力量：

都替我们……

都替这天下苍生……

看着他！！

埃尔维斯的身躯猛地一震，他看着格瑞姆那双燃烧着永恒火焰般的眼睛，看着铁砧上那块重若万钧的石碑，又低头凝视着手中这柄已然凡铁、却承载了一个时代与一个灵魂全部重量的剑。

他没有询问，没有质疑。

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混合着煤灰与新生气息的空气，将那柄残剑更紧地捧在怀中，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然后，对着格瑞姆，对着徐庶和庞统，更仿佛是对着那冥冥之中的存在，重重地、重重地点了点头。干涩的眼角，终于有一滴浑浊的泪水，挣脱了束缚，沿着他深刻的脸颊纹路，滚落下来，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摔得粉碎。

徐庶和庞统也肃然无声，他们对着石碑，对着那柄剑，深深地、深深地躬身行礼。

数日后，在陨星之崖那经历了战火洗礼、沐浴在新生日光下的最高峰顶，一块看似朴实无华的青灰色石碑，被稳稳地立起。石碑之前，那柄名为的剑，被小心翼翼地、斜斜地插入坚实的岩体，如同一个永恒的守望者。

没有举行盛大的落成典礼，没有万邦来朝的喧嚣场面。

只有呼啸而过、仿佛带着呜咽与低语的山风，只有缭绕不定、时而如轻纱般拂过碑身的云雾，只有每日如期而至、将碑与剑染上金色光辉的真实阳光，以及崖下那片正在艰难而顽强地恢复着生机的大地，默默地陪伴着这一切。

幸存的联军各部，开始陆续拔营，带着累累伤痕与沉甸甸的牺牲，返回他们各自满目疮痍却又孕育着希望的故土。撤离的队伍沉默而有序，没有人欢呼胜利，只有对逝者的缅怀与对未来的迷茫，交织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万物复苏，生生不息的伟力，已然在这片曾被死亡笼罩的土地上，不可阻挡地奔涌开来。

希望，如同岩缝中那些带着淡金色脉络、琉璃般茎秆的新生嫩芽，已然在无尽的废墟与浸透鲜血的悲恸之上，倔强地萌发，迎风生长。

而那个以自身真名与存在为祭品，为这个世界强行扭转了终末、重铸了永恒的名字——林凡，将与这巍巍山崖同在，与这奔流江河共存，与这日月轮回共久，与这……新生不息的万物共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