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人间失格（9）（1 / 2）

自那次咖啡馆里以咀嚼糖渣和咖啡残渣作为惨烈反抗之后，叶藏感觉到，“堀木”身体里的那个“存在”，似乎变得……更安静了。

不是消失，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如同潜入冰海之下的寂静。系统操控下的“堀木”依旧在运行，执行着日常的堕落任务，带着叶藏喝酒，谈论虚无，偶尔去当铺，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轨道，甚至更加“完美”地契合着堀木正雄的角色设定。

但叶藏能感觉到不同。

那是一种精密的、毫无生气的“正确”。就像一台被输入了所有指令的机器，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语，甚至每一次举杯的弧度，都精准得令人窒息。之前的挣扎、痛苦、那些细微的滞涩与不协调，几乎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叶藏感到毛骨悚然的“平滑”。

那个被他用危险的言语试探、用绝望的文字叩击过的意识，仿佛在系统更加强大的压制和那最后一次疯狂反抗的消耗下，耗尽了所有力量，正在一点点沉入无底的黑暗，被这具名为“堀木正雄”的躯壳彻底同化、吞噬。

这种“平滑”比任何挣扎都更让叶藏感到恐惧。他宁愿看到那痛苦的扭曲，那无声的嘶吼，至少那证明着“他”还在。

可现在……

【最终阶段引导任务：促成叶藏与杂志社女记者静子的相识，引入情感纠葛，加速其精神崩溃。奖励：堕落值+50。任务完成后，将进入结局判定阶段。】

系统的指令下达，带着一种接近终点的冷漠。

‘堀木’的身体立刻响应。他不知通过什么渠道，联系上了一位对“边缘文学青年”有些兴趣的杂志社女记者静子，并安排了一次看似偶然的“咖啡馆邂逅”。

静子是一位典型的、带着些许猎奇心态的城市知识女性，妆容精致，言辞犀利，对叶藏这种阴郁、敏感、仿佛承载着整个社会“负面情绪”的年轻作家（虽然叶藏尚未真正发表什么）充满了探究欲。

‘堀木’熟练地扮演着引荐人和气氛调节者的角色，他笑着，说着恰到好处的奉承话，将叶藏性格中的“特点”（在他口中近乎成了某种值得观赏的“病症”）娓娓道来，引导着静子的提问，又不时抛出一些虚无主义的观点，引得静子连连点头，看向叶藏的目光更加充满了那种混合着同情与好奇的灼热。

叶藏坐在那里，如同被放在聚光灯下的标本，感到无比的羞耻与窘迫。他习惯性地想要蜷缩起来，想要用傻笑和讨好来应对，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死死锁定在对面‘堀木’的脸上。

那张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属于“堀木”的笑容。热情，虚伪，带着一丝掌控局面的得意。

完美得……像一个假人。

静子似乎对叶藏很感兴趣，临别时，还特意给了他一张名片，用那种鼓励又带着些许施舍意味的语气说：“大庭君，你的经历和感受很特别，如果有时间，可以单独来找我聊聊，或许能写成不错的稿子。”

叶藏机械地接过名片，手指冰凉。

‘堀木’热情地将静子送出门外，转过身时，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只剩下程序运行完毕后的空洞。他甚至没有看叶藏一眼，只是拿起桌上喝剩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就在他放下酒杯，准备像往常一样，用轻快的语气提议去下一个地方时，他的动作，极其诡异地，停顿了那么一刹那。

非常短暂，连一秒都不到。

就像是精密齿轮中，混入了一粒几乎看不见的尘埃。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动作，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但叶藏捕捉到了。

在那短暂的停顿中，他看到‘堀木’的眼神，不再是空洞，而是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遥远深渊的……焦急？

还有，他的手指，在拿起外套时，无意识地、极其快速地，在粗糙的木质椅背上，用力划了一下。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叶藏的心脏，却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

他明白了！

那不是平静！那不是屈服！

那是沉寂！是积蓄！是那个意识在系统最严密的监控下，所能做出的、最后的、也是最隐晦的通信！

他在求救！或者说，他在发出最后的信号——他还在！但他快撑不住了！

叶藏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差点带翻椅子。他的脸色惨白，呼吸急促，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压倒了他惯有的恐惧。

“堀木君！”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