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初试碰壁(2 / 2)
“就因这桩事,‘冰山美人’的名号彻底传开了。”老刘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点八卦的意味,偷偷抬眼瞥了你一下,眼角眉梢都带着“懂了”的促狭,“对了,她今年二十八,跟社长您同岁,亲事却一直没定。前些日子有传闻说,要和唐门的外戚严家联姻——严家是剑门县望族,近百年给唐门输送过不少外姓弟子,还出过内门长老,和唐门主家也算世代有交情,论门第确实门当户对。”
“不过这则传闻暂未核实。”他话音一收,脸上的八卦神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情报人员特有的审慎,指尖不自觉地叩了叩案上的情报记录册,“上月中秋,两家按规矩该互送节礼,也只是派了普通管事交接,唐韵秀和严家的适龄公子连照面都没打过。”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双方长辈私下碰面商议婚事的迹象,更是半点没有。综合这些线索,咱们判断这只是江湖上捕风捉影的揣测。”
你被他这副明摆着“揣度心事”的模样逗得失笑,指尖轻叩了下桌面,语气坦然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我虽不避男女之情,但向来只取两情相悦——总不能强扭人家姑娘的心意。”
老刘连忙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唐韵秀有两个庶出的弟弟唐政修、唐政齐,二十出头,被唐玉成派到锦城和义州的‘玉古会馆’做管事,风评不错,不是那种纨绔子弟。唐玉成的夫人是青城派上代掌门的千金,夫妻恩爱,可惜一直没儿子,前些年他夫人给他纳了个小妾,生了个小儿子唐政吉。对了,唐春芳之前奉外事堂堂主的命令,去玄剑门观礼,不知道社长有没有印象。”
你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模糊的印象——玄剑门观礼时,确实有个穿石榴红襦裙的女子,只是当时你的心思全在“万民状”上,并未过多留意。你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心中有了决断:“既然要观察,就从这些活跃的年轻人开始。安排一下,创造几场‘偶遇’,我要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近距离看看这些唐门的‘未来’。”
老刘眼中精光一闪,立刻躬身领命:“社长放心!唐玉成的三个女儿最喜欢去城东的‘悦山楼’,要么宴请宾客,要么姐妹小聚。明日午时,属下便为您安排一场‘巧遇’。”
第二日午时,你换上一身低调却华贵的墨色锦袍,袍角绣着暗纹的牡丹,不仔细看难以察觉;腰间挂着一块质地上乘的羊脂白玉,触手温润;手中摇着一把精致的檀香折扇,扇面上绘着几笔山水,俨然一副从江南而来的富家公子模样。你独自一人来到“悦山楼”,这座茶楼是梓州数一数二的高档场所,雕梁画栋,门口的石狮子旁站着两名身着青衣的伙计,见你走来,立刻躬身迎上。
你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机灵的店小二正是昨夜密室里向你行礼的情报员。他不动声色地引你上了二楼,将你带到一个视野绝佳的雅座——这里既能俯瞰远处的南河帆影,又能将旁边更大的雅间动静尽收眼底。你刚坐下,他就端来一壶热茶,低声道:“客官稍等,您点的茶马上就到。”语气自然,没有丝毫破绽。
片刻后,楼梯口传来一阵莺莺燕燕的笑语声。三位身穿华服的年轻女子在一众仆人的簇拥下走上二楼,为首的女子身穿鹅黄色劲装长裙,裙摆绣着暗纹竹叶,行走时裙摆微动,像有竹叶在风中轻摇,面容明艳,举手投足间带着干练之气——正是唐春芳;她身旁的女子穿淡绿色罗裙,袖口绣着细小的兰草,气质温婉,眉宇间带着一丝书卷气,时不时望向窗外,正是唐夏怜;走在最后的少女穿秋香色短衫,束着腰带,露出纤细的腰身,腰带扣是枚小巧的铜制暗器形状,容貌清秀,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像鹰隼般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四周,无疑是唐秋瑞。
三姐妹落座后,唐春芳便滔滔不绝地谈起家族生意,手指在桌案上比划着,语气中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上次锦城的桐油订单,若不是我多留了个心眼,让账房仔细核对了斤两,怕是要被那边的掌柜克扣不少。”唐夏怜则心不在焉,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茶杯,望着窗外的江景轻轻叹气;唐秋瑞话不多,却始终保持着警惕,指尖时不时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你敏锐地察觉到,唐秋瑞的目光已经有两次若有似无地扫过你的方向,带着审视的意味。你心中冷笑,这三姐妹各有千秋,一个野心勃勃,一个胸无大志,一个心思缜密。看来,是时候给她们的茶会加点“料”了。
你对着不远处的店小二,轻轻打了个手势——食指指尖在桌案上敲了三下。
店小二心领神会,端着一壶刚沏好的碧螺春走来。经过你与三姐妹雅间之间的过道时,他脚下像是被门槛绊了一下,身体猛地向前倾,手中的紫砂壶脱手而出,滚烫的茶水裹着碧绿色的茶叶飞溅开来,水汽氤氲中,他脸上露出十足的惊慌:“客官!小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吸引了二楼所有客人的目光。邻桌的唐家三姐妹也下意识地做出反应:唐春芳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显然是觉得被惊扰了;唐夏怜低呼一声,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双手抓紧了帕子;唯有唐秋瑞,眼中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闪过一丝了然的讥诮,仿佛早已看穿了这场“意外”。
面对这滚烫的茶水,你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你没有起身,只是腰身微拧,像被春风吹偏的柳枝,动作轻得没有一丝声响。墨色锦袍的下摆随着转动扫过凳面,那壶热茶擦着你的肩头飞过,“哗啦”一声砸在地上,茶水溅起的水珠正好落在你袍角的暗纹牡丹上,晕开几点深痕。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仿佛不是在躲避意外,而是在演绎一场优雅的舞蹈。
你没有看弄脏的衣袍,也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悦。第一时间起身,温和地将还“趴”在地上的店小二扶了起来,声音温润如玉:“无妨,可有烫伤?”随即,你转向三位面露异色的唐家小姐,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惊扰三位小姐雅兴,在下失礼了。”
你的表演堪称完美,一个出身高贵、家教良好、气度非凡又身怀不俗武功的世家公子形象,跃然纸上。
可你面对的是唐门的女儿,是从小在外事堂历练、见惯阴谋诡计的女子。你的这套说辞,在她们看来太过刻意。
唐春芳脸上的不悦转化成毫不掩饰的轻蔑,她甚至懒得看你,对着唐夏怜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又来了个自作聪明的登徒子。”
唐夏怜面露尴尬,眼神躲闪,不敢与你对视;唐秋瑞的讥诮更甚,目光在你和店小二之间来回扫视,像在看一场滑稽的戏。
三姐妹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子,将冰冷的背影留给你。这无声的拒绝,带着赤裸裸的羞辱。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可你脸上没有丝毫恼怒。
你对着还在“发抖”的店小二温和一笑:“下去吧,再换一壶新茶来。”说完,施施然落座,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份宠辱不惊的从容,让偷偷观察你的唐秋瑞眼中的讥诮悄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你对着端新茶过来的店小二,用足以让隔壁雅间听清的音量朗声说道:“小二,给隔壁的三位小姐送一壶最好的‘雀舌’,就说是在下赔罪的。再送一碟杏仁酪,账都记在我头上。”
你这番话,将一个搭讪失败后用金钱挽回颜面的“纨绔子弟”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说完,你抛下一锭银锭在桌上,银锭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大步流星地走下楼梯。
你身后,那道冰冷的背影墙终于出现了裂痕。唐春芳眉头皱得更紧,眼中满是厌恶;唐夏怜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唯有唐秋瑞,在听到“杏仁酪”三个字时,捏着茶杯的手指猛地收紧,青瓷杯沿在指节上压出一道白痕。
她缓缓转身,目光复杂地望向你消失的楼梯口,嘴里低声喃了句:“杏仁酪……”这是她们三姐妹私下里最喜欢的甜品,因唐春芳觉得有失江湖儿女的干练形象,从未在外人面前点过。
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巧合?
还是背后有一张能查清她们喜好的情报网?
一瞬间,唐秋瑞心中警铃大作。
你早已将悦山楼的尴尬抛在脑后,墨色锦袍的下摆扫过青石板路,脚步不疾不徐地穿行在梓州城的街巷间。秋阳透过檐角的瓦当,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可你的目光并未停留于街边景致——脑海中却在清晰复盘着方才那场短暂的交锋,每一个细节都被拆解开来,条理分明。
你不得不承认,第一步确实失算了。唐玉成那三位嫡女,常年浸在玉古会馆的商战算计与外事堂的人情往来里——见惯了商人的虚与委蛇,也瞧透了江湖人的刻意逢迎,早就在心里筑起了铜墙铁壁。尤其是三姐妹同处时,彼此的戒备心相互交织,更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方才那场刻意设计的“偶遇”,在她们眼里不过是拙劣的戏码——要么是觊觎美色的登徒子,要么是别有用心的阴谋家。想从这三人身上撕开一道口子,摸清唐门的底细,简直是难如登天。
你想起昨夜老刘提及唐韵秀时,那副“铁面无私却执掌重权”的描述,再对比方才唐春芳姐妹的机警难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唐玉成的女儿久涉商海,对“偶遇”“搭讪”这类伎俩本能设防,且三姐妹抱团时戒备心叠加,难寻突破口;而唐韵秀身为执法堂执事,常年处理族中要务,更看重实力与规矩——或许,对付这样的“烈马”,无需迂回试探,反而更易接触核心。
你转身直奔“墨香书斋”,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时,书斋掌柜老刘已换了劲装,见你归来便快步上前,低声汇报:“悦山楼那边已按吩咐撤了暗线,唐家三小姐临走前提了句‘查那墨袍公子的底细’,想来是起了疑心。”
你点点头,径直走入密道。待落座主位,你指尖敲了敲桌案,语气不容置疑:“把唐韵秀的详细资料给我,我要亲自找接触她的机会。”
老刘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方才汇报的悦山楼后续,再联想起昨夜提及唐韵秀“铁面执规、不涉虚套”的特质,瞬间理清了脉络——社长是觉得唐玉成的女儿精于算计、难破心防,转而将目标锁定在更看重实力、不玩虚招的唐韵秀身上。
他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山羊胡,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躬身应道:“社长是想从执法堂这条线切入?唐韵秀的资料比旁支子弟更机密,属下这就取来。”他恭敬地应着,转身走到密室最里侧的墙壁前,伸手在一块刻着“墨”字的砖上轻轻一按,墙壁“咔嗒”一声弹出个暗格。他从里面取出一个深蓝色锦盒,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叠装订整齐的宣纸,首页“唐韵秀”三个字用小楷写得端正有力,显然比之前的卷宗更加详尽。
他双手捧着锦盒,呈到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