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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接连喋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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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狗的尸体运走后第三日,清溪村迎来了短暂的、虚假的平静。

县衙来了两个衙役和一个老仵作,在停尸棚原址查看了一番,又在潭边转了两圈。老仵作验看了赵德贵让人拓下的伤口图样,捻着花白胡须沉吟许久,最后只说了句“非人力所为”,便不肯再多言。衙役询问了村民,做了笔录,临走前嘱咐“莫要靠近深潭,等候官府查办”,可谁都听得出那语气里的敷衍——天宝末年,州县官吏自顾不暇,谁有心思管这穷乡僻壤的怪事?

但生活还得继续。干旱进入第八十天,卧牛山最后几处泉眼也彻底干涸。黑龙潭成了方圆二十里内唯一的水源,清溪村和邻近三四个村子,数百口人、牲畜的性命,全系于这口幽深的、食人的潭。

恐惧与生存的本能激烈拉锯,最后达成一种脆弱的妥协:每日清晨、正午、黄昏,由赵德贵组织青壮男子结队,统一前往潭边打水。每队至少十人,携带锣鼓、火把、铁器,打水时一半人警戒,一半人操作,全程不得超过一刻钟。打回的水集中存放在村中祠堂前的三口大缸里,由陈敬之负责投放明矾沉淀,再分到各户煮沸饮用。

规矩立下了,可人心里的恐慌,却像潭底的暗流,表面平静,深处汹涌。

第七日,王二狗头七。

清晨,打水队照常出发。这日的带队人是王大锤,他点了十二个汉子,其中就有邻村来的货郎张三。张三是昨天傍晚到清溪村的,挑着一担针线、顶针、梳篦、胭脂等小物件,想趁着中元节后各家有点闲钱,做点买卖。夜里借宿在王大锤家,今早听说打水队缺人,便自告奋勇帮忙——顺便也能省下住宿钱。

“张大哥小心些,”出发前,王大锤递给张三一根包铁头的枣木棍,“跟紧队伍,别单独行动。”

张三四十来岁,走南闯北惯了,笑着接过棍子:“王兄弟放心,我张三走了十几年山路,什么阵仗没见过?再说了,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

队伍沿着熟悉的小路向东走。连日的踩踏,小路上浮土足有寸厚,脚步落下便扬起一阵烟尘。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比前几日更浓了些。路旁的草木越发茂盛,那些野花的颜色艳得近乎妖异,花瓣边缘渗出暗红色的汁液,像凝固的血。

来到柳林边,王大锤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老规矩,”他压低声音,“六人警戒,六人打水。锣手就位,一旦有异,立刻敲锣。”

众人点头。六个汉子分散开来,面朝不同方向,手里紧握棍棒柴刀,眼睛死死盯着潭面和四周的芦苇丛。另外六人,包括张三,提着水桶走向浅滩。

潭水平静得诡异。水面没有一丝波纹,像一块巨大的墨绿色玻璃。雾气已经散了,阳光直射下来,却照不透那深不见底的幽暗。岸边芦苇在无风的情况下微微晃动,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丛中穿行。

张三第一次见这潭,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走南闯北,见过不少深潭大泽,但像这样旱不涸、涝不溢,周边草木反季节茂盛的,确是头一回。商人本能让他心里打起算盘:这潭要是没那邪乎事,倒是处好水源,可惜了……

“别愣着,快打水!”王大锤催促。

张三回过神,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用长绳系住桶梁,抛进潭中。水桶沉入水下,绳子猛地一紧——打满了。他用力往上拉,却觉得异常沉重,不像是在打水,倒像是在往上提一块石头。

“奇怪……”张三嘀咕一声,加了把劲。

水桶提出水面时,他看见桶里除了水,还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定睛一看,是几缕纠缠在一起的水草,但那些水草叶片肥厚,边缘长着细密的倒刺,颜色黑中带紫,像浸透了血。

“这草……”张三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他脚下的浅滩突然塌陷!

不是泥土松软那种塌陷,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在水下猛力一拽,他站立的那片石板整个向下陷去。张三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前扑倒,水桶脱手,半桶水泼在脸上。他下意识伸手想抓住什么,手指抠进石缝,却感觉石缝里滑溜溜的,有什么东西缠绕上来,勒住他的手腕。

“救——”他只喊出一个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水下传来,将他整个人拖向深水。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最近的王大锤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过来,伸手去抓张三的衣领。他抓住了,但那股力量大得超乎想象,连他也被带得一个趔趄。其他汉子围拢过来,七手八脚去拽,可张三的身体就像被钉在水里,纹丝不动。

“水下有东西!”有人尖叫。

王大锤看见张三没入水中的下半身周围,水面剧烈翻涌,冒出大串大串的气泡。张三的脸因为窒息和恐惧扭曲变形,眼睛突出,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声音。他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拖向深处,水已经没到胸口。

“拉!一起拉!”王大锤怒吼。

十个汉子使出生平力气,像拔河一样往后拽。枣木棍掉在地上,锣鼓丢在一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根脆弱的、连接着生死的绳索——张三的身体。

僵持了大约三息。

然后,众人听见一声清晰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像是骨头被硬生生折断。紧接着,拉力骤然消失,所有人向后倒成一团。王大锤手里一轻,他低头,看见自己抓着的只是一片撕裂的衣襟。衣襟上连着半截袖子,断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蛮力撕扯开的。

而张三,已经消失在水面下。

潭水恢复平静,只有几个渐渐散开的气泡,证明刚才发生过什么。浅滩处,张三留下的那只水桶翻倒在地,水渍混着泥沙,还有几缕暗红色的、不知是血还是什么的东西,在石缝间缓缓流淌。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敲、敲锣……”王大锤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锣手颤抖着举起锣槌,却怎么也敲不下去。最后还是王大锤夺过锣槌,用尽全力一敲——

“咣!!!”

刺耳的锣声划破清晨的寂静,惊飞了芦苇丛中所有水鸟。鸟群扑棱棱飞起,遮天蔽日,在潭面上空盘旋,发出凄厉的鸣叫,久久不散。

清溪村的人听到锣声,知道出事了。

赵德贵带着几十个村民赶到时,王大锤等人还瘫坐在岸边,面如死灰。听完结结巴巴的叙述,赵德贵的脸色难看至极。他走到浅滩处,蹲下身查看那片塌陷的石板。石板已经复位,但边缘有明显的、新鲜的刮擦痕迹,像是被什么粗糙坚硬的东西摩擦过。石缝里有粘稠的、半透明的分泌物,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味。

“找。”赵德贵站起身,声音冷硬,“沿着岸边找,上下游都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村民们分成几队,沿着潭岸搜寻。可黑龙潭方圆十亩,岸边芦苇丛生,许多地方人根本进不去。找了整整一个上午,只在下游一处回水湾里,发现了一只浸水的布鞋。

是张三的鞋。鞋里塞满了淤泥,鞋帮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像是被什么细长的东西紧紧缠绕过。鞋底还沾着几片黑色的鳞状物,有指甲盖大小,坚硬如铁,边缘锋利。

陈敬之小心地用树枝夹起一片鳞,对着阳光细看。鳞片表面有细密的同心纹路,中心处微微凹陷,泛着金属光泽。

“这不是鱼鳞。”他喃喃道。

“那是什么?”有人问。

陈敬之没有回答,只是将鳞片用手帕包好,塞进怀里。他的手指在颤抖。

张三的货担还在王大锤家院里。担子翻倒了,针线、梳篦、胭脂盒散了一地。一只胭脂盒摔破了,猩红色的粉末洒在泥土上,像一滩干涸的血。王大锤的妻子一边收拾一边抹泪:“多好的人啊……还说卖完这趟,就回家给老娘做寿……”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当天下午,清溪村又有三户人家决定搬走。他们都是外姓人,在村里没有田产,投奔远亲去了。收拾家当时,有个妇人抱着孩子跪在祠堂前磕了三个头,哭道:“列祖列宗保佑,不是我们忘本,是这地方……住不得了。”

赵德贵没有阻拦。他站在祠堂门口,看着那几家人背着简单的包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消失在村口那条尘土飞扬的小路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被这村庄不舍地拽着,却又不得不放手。

夜里,村里破天荒地点起了许多灯。不是一盏两盏,而是家家户户都在窗台上、院子里点起油灯或火把,试图用光明驱散黑暗中的恐惧。更夫赵三彻底不敢出门了,赵德贵临时安排了四个汉子两两一组,轮流巡夜。

可死亡并没有停止。

第八日,樵夫李四失踪。

李四是清溪村最好的樵夫,熟悉卧牛山每一处山坳。他原本已经多日不上山——山里连耐烧的灌木都枯死了,砍柴卖给谁?但这天一早,他媳妇发现家里的水缸见了底,而当天不是自家排到打水的日子。李四沉默地提起斧头,说:“我去潭边看看,能不能找个僻静处打点水,不跟队,省得麻烦别人。”

媳妇拉住他:“别去,等明天吧。”

李四摇头:“娃渴得嘴都起皮了。”

他去了,再也没回来。

傍晚时分,有人在潭边西侧的芦苇丛里,发现了李四的斧头。斧头柄断成两截,断口处木茬新鲜。斧刃上沾着粘稠的黑色液体,已经半干,散发出一股混合了血腥和腐臭的怪味。斧头旁散落着几片碎布,是李四衣裳的布料,上面有拉扯撕裂的痕迹。

赵德贵带人扩大搜索范围,在芦苇丛深处,找到了更多东西:一只断手。右手,掌心布满老茧,食指第一节有斧头磨出的硬痂——确是李四无疑。断腕处伤口参差不齐,像是被生生扯断的,而不是利刃砍断。骨头茬子白森森地露在外面,周围肌肉已经发黑坏死。

除此之外,还有几根断指,半条小腿,和一些无法辨认的碎肉。

李四媳妇看到这些东西时,当场昏死过去。醒来后便疯了,整天抱着李四的一件旧衣裳,在村里游荡,见人就问:“看见我家四哥了吗?他说去打水,怎么还不回来?”

恐慌升级为绝望。

村民们开始用最原始的方法保护自己:家家户户提早闭门,天黑后绝不出屋;母亲用“潭里有东西拽脚”吓唬玩闹的孩子,这不再是玩笑,而是血淋淋的现实;有人偷偷在门楣上贴符纸,在窗台上撒香灰,尽管不知有没有用,但求个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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