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殡歧路,青石裂棺(2 / 2)
柳厚看着眼前的情景,再看看自己一身尘土、血汗混合的狼狈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柳聪最先反应过来,迅速把肉放下,脸上那点尴尬瞬间被不满取代,他皱起眉头,语气带着责怪:“厚子?你咋回来了?绳子断了?”
柳厚喘着气,点点头:“断……断了,在黑风口那块大青石旁边。”
“断了就停下呗!”柳聪提高声音,仿佛柳厚做了什么错事,“慌里慌张跑回来干啥?爹的遗嘱忘了?绳子断哪儿埋哪儿!”
柳厚被他吼得一愣,下意识地说:“我……我是回来告诉你,还有,那地方是块大青石,没法挖……”
“石头咋了?爹说埋哪儿就埋哪儿!”柳聪不耐烦地挥挥手,看到柳厚盯着炕桌上的肉,眼神一暗,随手从旁边篮子里抓起一个又冷又硬的剩馒头,扔给柳厚,“行了行了,赶紧的,你边走边吃,咱们现在就过去看看。我到要看看,是块什么样的石头。”
柳厚接过冰冷的馒头,默默攥在手里。王氏已经快手快脚地把肉和饼藏了起来。
兄弟俩再次出门,往黑风口赶去。一路上,柳聪走得飞快,嘴里还不住埋怨柳厚做事不稳重。柳厚跟在后头,默默啃着那个硬馒头,肩头的伤被汗水一浸,疼得他直吸冷气。
到了黑风口,日头已经偏西。那口薄皮棺材果然静静停在大青石上,断掉的麻绳还连在棺木上,拖在地上。柳聪围着大青石转了两圈,用手敲了敲,又用脚踢了踢,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失望。
“就这?”他啐了一口,“这破石头,滑不留手,连点土都没有,咋挖墓坑?爹是不是老糊涂了?这算什么风水宝地?”他怀疑地看向柳厚,“绳子真是自己断的?你没碰它?”
柳厚老实摇头:“没碰,拉着拉着,蹭到石头边,就断了。”
柳聪盯着那锋利的青石边缘,又看看油浸的、断口整齐的麻绳,心里也犯嘀咕:难道真是天意?可这地方……他实在看不出任何好处。
“挖!”柳聪咬咬牙,“既然爹说了,那就挖!在这石头边上挖!”他指使柳厚。
柳厚不说话,拿起带来的锄头,朝着青石与地面连接的边缘处,用力挖下去。泥土很薄,下一个白点。柳厚闷声不响,抡起锄头,又是一下,还是白点。
柳聪看得烦躁:“使劲啊!没吃饭吗?”
柳厚憋足了劲,第三下狠狠砸在青石与地面接缝的某一处。
“铿!”一声不同于之前的闷响。
只见青石表面,以锄头落点为中心,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那裂缝笔直得不像天然形成,迅速向四周蔓延。
柳厚和柳聪都惊呆了。
柳厚下意识地又用锄头沿着裂缝撬了撬。没想到,看起来厚重无比的大青石,竟然沿着那规整的裂缝,被他撬起了一大块!石块石槽!那石槽的大小,刚好能严丝合缝地容下那口薄皮棺材!
更令人震惊的是,石槽内部并非空无一物。靠近棺材头部的位置,端正地摆放着一张小小的、桌面大小的玛瑙桌。那玛瑙桌呈现出绚丽的红黄缠丝纹,在夕阳余晖下流光溢彩,仿佛有火焰在其中流动。玛瑙桌两旁,各放着一柄玉如意,玉质温润如凝脂,洁白无瑕,雕刻着祥云仙鹤的图案,工艺精湛绝伦。而在石槽最深处,棺材脚部对应的位置,则静静躺着一个巴掌大小、灰扑扑的石龟。那石龟雕刻得颇为粗糙,只有个大概的龟形,颜色黯淡无光,与旁边光彩夺目的玛瑙桌和玉如意相比,简直就像路边捡来的顽石,毫不起眼。
柳聪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呼吸都急促起来,脸上爆发出狂喜之色!宝地!果然是宝地!爹真的藏了宝贝!他猛地扑到石槽边,伸手就去抓那玛瑙桌,触手冰凉滑腻,沉重无比,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宝物!玉如意也是入手温润,雕工非凡!
“发财了!发财了!”柳聪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他抱起玛瑙桌,又抓起两柄玉如意,紧紧搂在怀里,生怕别人抢了去。他完全没在意石槽里那个灰扑扑的石龟。
柳厚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看着哥哥狂喜的样子,又看看石槽里剩下的那个小石龟。不知为何,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不起眼的石龟上时,心里却微微一动,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他默默地俯身,将那个小小的、冰冷的石龟捡了起来,握在手心。石龟很粗糙,很凉,但握久了,似乎又有一丝极淡的暖意。
柳聪抱着宝物,这才想起柳厚,看他拿着石龟,嗤笑一声:“厚子,你要那破石头干嘛?灰不溜秋的,当镇纸都嫌丑。赶紧,帮我把爹的棺材放进去,埋了!咱们好回家!”他现在满心都是怀里的珍宝,想着如何变卖,如何过上好日子,葬父之事反倒成了需要尽快完成的麻烦。
柳厚没说话,将石龟小心地揣进怀里贴身放好。然后和柳聪一起,将父亲的薄皮棺材小心翼翼地抬进那方正好合适的石槽中。填土,垒石。没有立碑,只是在坟头压了几块石头作为标记。
夕阳完全沉入西山,黑风口的风更大了,吹得人遍体生寒。柳聪抱着满怀的宝物,脚步轻快地往回走,嘴里已经开始盘算:“这玛瑙桌,至少能卖三百两!玉如意……一对,怎么也值五百两!哈哈!”柳厚默默跟在后面,怀里揣着石龟,肩头的伤还在疼,他回头望了一眼暮色中那不起眼的新坟,心里空落落的,又沉甸甸的。
父亲到底留给了他什么?又留给了哥哥什么?这黑风口的青石之下,埋藏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