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迷楼小说
会员书架
首页 >科幻次元 >重生汉灵帝:开局斩十常侍 > 第9章 卢植定田分九等

第9章 卢植定田分九等(1 / 2)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页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

腊月的寒风从窗棂缝隙钻进来,吹得案头的竹简哗啦作响。

卢植却浑然未觉。

他伏在长案前,左手按着摊开的《禹贡地域图》,右手执笔在素绢上勾画。烛火将他清癯的面容映在墙上,颧骨突出,眼窝深陷,短短旬日间,这位尚书令竟似老了十岁。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烧着的火,却比铜灯里的火焰还要亮。

“大人,已是子时三刻了。”侍立在侧的年轻书佐轻声提醒,声音里带着不忍。

卢植抬起头,这才感觉到脖颈僵硬如铁。他缓缓直起身,骨骼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奉孝,去将西厢第三架上的那几卷《汜胜之书》取来。”

“可是大人——”

“取来。”卢植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名叫郭嘉的书佐只得躬身退下。这个十七岁的颍川少年,是荀彧半月前特意推荐来的,说是“虽年少,然见识卓异,或可佐大人理清田制”。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卢植确实在这少年身上看到了罕见的机敏,只是性子跳脱了些,还需打磨。

脚步声在空旷的秘阁中回响。

卢植揉着眉心,目光重新落回案上。素绢上已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最上方是五个墨迹未干的大字:田亩九等法。

上上田:膏壤,色黑如漆,握之成团,散之如粉,水源充沛,亩产粟三石以上。

上中田:壤土,色黄而润,耕之松软,旱涝保收,亩产粟二石五斗至三石。

上下田:坟土,色赤而粘,需精耕细作,亩产粟二石至二石五斗……

一行行,一款款,皆是他这半月来翻阅古籍、咨询老农、实地勘察所得。可越是深入,他心头那根弦就绷得越紧。

“田分九等,税亦九等。”卢植喃喃自语,提笔在另一张绢上写下,“此乃均平赋役之基,亦为抑兼并、安民生之要。然——”

他的笔尖顿住了。

“然天下田土千差万别,岂是区区九等可以概之?”身后传来年轻的声音。

卢植没有回头:“奉孝,书取来了?”

“取来了。”郭嘉将三卷厚重的竹简放在案边,却不离开,反而凑近看了看绢上的文字,“大人所虑,可是各州郡土壤、气候、水利差异太大,同一等田在冀州与在扬州,产出可能天差地别?”

卢植终于转过身,打量着这个眼神明亮的少年:“你如何知道?”

“学生这几日随大人整理各郡上报的田册,发现同样报为‘中田’者,南阳郡亩产可达一石八斗,而太原郡仅一石二斗。”郭嘉说得流畅,“若按同一等征税,并州百姓必觉不公。若分州郡另定标准,则朝廷法度难以统一,易生混乱。”

卢植眼中闪过赞赏:“继续说。”

“学生以为,九等之法,当为纲。”郭嘉胆子大了起来,“朝廷定下九等的核心标准——土色、质地、肥力、水源。此为天下通行之纲。而后,各州郡乃至各县,可在此纲之下,根据本地实际,微调等次对应的具体亩产标准。譬如并州之‘上田’,亩产标准或只等同于豫州之‘中田’。但等次之名不变,税赋比例不变。”

“好一个‘纲目之别’!”卢植拍案而起,连日疲惫一扫而空,“奉孝,你此言点醒了老夫!九等是名,各地实际产出标准是实。名实之间,需留弹性!”

他在阁中踱步,语速越来越快:“不止如此。同一块田,精耕与粗放,产出不同。勤者当奖,惰者当警。九等法中,还需加入‘人功’这一条——连续三年增产者,可请官府复核,酌情升等;连续荒废者,则要降等!”

郭嘉听得眼睛发亮:“如此一来,不仅是度田清丈,更是劝课农桑!”

“正是!”卢植回到案前,提笔疾书,“还有,新垦荒地,头三年当降等征税,以资鼓励。瘠薄之地,经改良土壤、兴修水利而变膏腴者,五年后重新定等……”

烛火噼啪。

一老一少,在这深夜的秘阁中,将那张素绢写得越来越满。窗外寒风呼啸,室内却热气蒸腾,那是思想在碰撞,是关乎亿万民生的大计在一点点成型。

直到东方既白。

卢植写完最后一条,掷笔于案,长舒一口气。素绢上已是密密麻麻,但条理清晰,逻辑严整。他看向郭嘉,少年眼中布满血丝,却精神亢奋。

“奉孝,你今日之功,当记一笔。”

“学生只是拾大人牙慧。”郭嘉难得谦虚,随即又露出那种跳脱的笑容,“不过大人,此法虽妙,推行起来却难。各郡县官吏,有多少人能真正懂农事?有多少人不会借此上下其手?九等之评,若成了贪腐之阶,则良法反成恶政。”

卢植的笑容敛去了。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寒风灌入,吹得他宽大的衣袖鼓荡。远处宫墙的轮廓在晨曦中逐渐清晰,那是皇权,是力量,也是责任。

“所以需要他们。”卢植轻声说。

“他们?”

“御史暗行。”卢植关窗转身,目光如刀,“九等法定,暗行四出。凡定等不公、受贿舞弊者——无论县令、郡守,还是豪强、书吏,皆以度田舞弊罪论处,重者可斩。”

郭嘉倒吸一口凉气。

他忽然明白了。这不仅仅是一套田亩分等的技术标准,更是一张巨大的网——一张将地方官吏、豪强大族、甚至普通书吏都笼罩其中的法网。度田是网,九等法是网上的刻度,而御史暗行,就是收网的手。

“陛下……”郭嘉喃喃。

“陛下要的,是一个清清楚楚的天下。”卢植走回案前,开始整理那些写满字的绢帛,“田亩多少、等次高低、赋税几何,都要清清楚楚。唯有清楚,才能公平。唯有公平,才能长久。”

他将绢帛卷起,用丝带系好。

“走吧,奉孝。今日朝会,该让诸公看看这‘九等法’了。”

辰时三刻,尚书台正堂。

炭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某些人心头的寒意。

卢植站在巨大的木制沙盘前——这是陈墨带人赶制出的“天下田亩概貌盘”,虽粗糙,但山川脉络、州郡分野一目了然。沙盘上插着数十面小旗,赤色代表已初步完成度田的郡,黄色代表正在进行,黑色代表阻力巨大。

黑色的小旗,在冀州、豫州、青州插得最多。

“诸公请看。”卢植的声音在堂中回荡,他手中拿着一根细木棍,指向沙盘,“自《度田令》颁行至今三月,天下十三州,进度参差。司隶、凉州、并州北部,因去岁已行屯田,田册相对清楚,进展最快。扬州、荆州、益州,地广人稀,豪强势力稍弱,也在推进。”

他的木棍移向冀州:“唯此三州——冀、豫、青,自古富庶,豪族盘根错节,兼并最为严重。据各郡奏报及暗行密呈,抵制手段层出不穷:有焚毁田籍者,有胁迫佃户不得实言者,有贿赂官吏篡改数据者,更有甚者……”

他顿了顿,堂中鸦雀无声。

“更有甚者,私聚部曲,加固坞堡,公然宣称‘田乃祖产,朝廷无权过问’。”

“哗——”堂中响起一片低议。

端坐主位的荀彧面色平静,只是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了一下。议论声立刻平息。

“卢尚书,”开口的是坐在左首的杨彪。这位太尉如今虽被架空,但资历声望仍在,他的话仍有分量,“豪强抵制,固然不当。然则,度田之法是否过于急切?光武皇帝时,亦曾行度田,最终不了了之。前车之鉴,不可不察啊。”

话说得委婉,意思却明白:这事儿前人干过,干不成,你现在硬干,怕要出乱子。

卢植看向杨彪,拱手道:“杨公所言极是。正因有光武朝之前鉴,此次度田,陛下与尚书台才思虑更周。”他展开手中的绢帛,“此乃下官与同僚拟定的《田亩九等法》及配套细则,请诸公过目。”

绢帛在诸尚书、郎官手中传阅。

堂中响起翻动绢帛的声音,间或有倒吸凉气之声。

太详细了。详细到土壤分黑、黄、赤、白、青五色,质地分膏、壤、坟、埴、垆五类,肥力分上、中、下三级,水源分充沛、可灌、不足、无四等。每一项都有具体描述,甚至附有简单的辨识口诀。

“这……这如何实现?”有人忍不住问,“难道要让各县令、啬夫都成了农事大家?”

“所以需要培训。”接话的是荀彧。他不知何时已走到沙盘边,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陛下已准奏:自明岁开春,各郡需选派精通农事之老农、干吏,分批次至洛阳,由大司农署会同卢尚书,进行为期一月的‘度田定等专训’。受训合格者,归郡后再训县吏。层层传导,务求人人懂法、人人会判。”

堂中又是一静。

这一手太狠了。不只是定法,还要育人,要把朝廷的标准,硬生生塞进地方官吏的脑子里。

“即便如此,”杨彪缓缓道,“各地情况千差万别,同一等田,产出不同。若按同一标准征税,苦乐不均,民必有怨。”

“杨公虑得是。”卢植早有准备,“故九等之法,乃是纲。”他详细解释了昨夜与郭嘉讨论的“纲目之别”,即朝廷定九等之名与核心标准,各郡县可根据实际亩产中位数,微调各等对应的具体石数。但等次比例、升降规则,必须全国统一。

“如此一来,”卢植总结道,“名实相副,因地制宜。既保朝廷法度统一,又兼顾地方实际差异。”

堂中许多官员不由得点头。这一套设计,确实考虑了极多细节,堵住了很多可能被钻的空子。

但杨彪的脸色却更沉了。

因为他听出了弦外之音:这套体系越精密,对执行者的要求就越高,对偏离标准的容忍度就越低。而那些“偏离”,往往就是地方豪强与官吏勾结的空间。

“卢尚书思虑周详。”杨彪最终说道,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如此浩大工程,所需钱粮、人力、时间,恐非小数。眼下北疆鲜卑虽暂退,西羌不稳,国库……”

“国库充足。”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皆惊,回头望去。

只见曹操一身黑色朝服,外罩玄色大氅,正踏雪而入。他先向荀彧、卢植等人行礼,然后转向众人,嘴角带着一抹锐利的笑:“去岁平定黄巾,抄没逆产。今岁整顿盐铁,增收商税。加上糜竺的西行商队带回的第一批利润——荀令君,可否告知诸公,如今大司农署库中,存钱几何?存粮几何?”

荀彧报出一串数字。

堂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那个数字,几乎是桓灵以来国库最充盈时的三倍。

“有钱,有粮,有陛下圣断,有诸公智慧,”曹操的目光扫过堂中众人,尤其在杨彪脸上停留了一瞬,“还有十万枕戈待旦的新军。下官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阻止这利国利民的度田大业。”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