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沛邑暗流藏杀机 孤臣托孤承遗志（1 / 2）
沛县的晨光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润，薄雾缠绕着城郭外的泗水，将青石板路浸润得发亮。刘邦率领麾下核心将领，在城门口躬迎扶苏一行，身后的沛县百姓夹道而立，眼神中既有对秦室的敬畏，也有对乱世的惶恐，更多的是对这位“先帝嫡子”的好奇。
“公子驾临沛县，真是蓬荜生辉！”刘邦身着粗布战袍，腰间挂着一柄铜剑，笑容爽朗，伸手引着扶苏入城，“沛县虽小，却也是一方净土，如今有公子和陈先生坐镇，定能挡住赵高的爪牙！”
扶苏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两侧百姓，只见他们面有菜色，衣衫褴褛，心中不由得一沉。赵高掌权不过数月，天下已然民不聊生，若再任由其胡作非为，大秦江山真要万劫不复了。“刘将军不必多礼，”扶苏语气诚恳，“如今国难当头，我并非来享福的，而是来与将军、与沛县百姓一同对抗赵高，恢复宽政，让大家能安居乐业。”
这番话没有丝毫皇子的架子，百姓们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光亮，不少人悄悄挺直了腰杆。陈墨跟在身后，暗自点头——扶苏经此劫难，已然褪去了往日的仁柔，多了几分帝王应有的体恤民心之态，只是这份成长，来得太过沉重。
李由走在最后，身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秦军铠甲，腰间佩剑是父亲李斯留下的遗物。他目光低垂，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路，父亲被腰斩于咸阳街头的惨状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陈墨察觉到他的异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守住本心，完成你父亲的遗愿，便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李由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重重点头。
刘邦将众人安置在县衙后院的精舍，院落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刚落座，便有侍女端上热茶和粗粮饼子。刘邦搓着手笑道：“沛县不比咸阳，条件简陋，公子和先生莫要见怪。”
“刘将军有心了。”陈墨端起茶盏，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院落四周。墨门的感知力让他察觉到，暗处至少有三股气息在窥探——一股带着杀气，显然是刺客；一股带着贪婪，应是刘邦麾下心怀不轨之人；还有一股极为隐蔽，若有若无，竟让他想起了潜龙会的行事风格。
“将军麾下人才济济，只是不知，是否所有人都认同与我等结盟？”陈墨放下茶盏，语气平淡地问道。
刘邦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苦笑道：“陈先生果然慧眼如炬。不瞒您说，我麾下有个将领名叫雍齿，本是沛县豪强，一直觉得公子是秦室余孽，不愿屈居人下，昨日还在劝我将你们献给赵高，换取富贵。”
“哼，卖国求荣之辈！”李由怒声道，猛地一拍桌案，“将军为何不杀了他，以儆效尤？”
刘邦叹了口气：“雍齿麾下有数千私兵，在沛县根基深厚，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若杀他，恐生内乱。我已将他调离县城，派去驻守城外的丰邑，暂时稳住了他。”
陈墨点了点头，刘邦的隐忍并非懦弱，而是乱世中求生的智慧。“将军做得对，”他说道，“但此人野心勃勃，不可不防。我会让墨门弟子暗中监视丰邑，一旦他有异动，立刻回报。”
正说着，一名墨门弟子匆匆进来，附在陈墨耳边低语了几句。陈墨脸色微变，对众人道：“赵高派来的刺客已经混入县城，刚才在城门口，便是他们在暗中窥探。”
“什么？”刘邦大惊，立刻起身道，“我这就下令全城搜捕！”
“不必。”陈墨抬手阻止，“刺客既然敢潜入，定然伪装得极好，全城搜捕只会打草惊蛇。墨门弟子已标记了他们的气息，今夜我亲自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
扶苏担忧道：“先生伤势未愈，不如让我与你一同前往？”
“公子乃国之根本，不可涉险。”陈墨摇头，“李由随我去即可，你与刘将军留在县衙，加固防御，以防刺客声东击西。”
李由立刻起身：“愿随先生前往！”
当晚，月色如水，沛县的街巷寂静无声，只有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偶尔响起。陈墨和李由身着夜行衣，如同两道黑影，穿梭在屋顶之上。根据墨门弟子的标记，刺客潜伏在城南的一座破庙里。
破庙内，烛火摇曳，四名黑衣人正围坐在一起，擦拭着手中的匕首和弩箭。为首之人面色阴鸷，正是赵高麾下的顶尖刺客，人称“鬼手”的荆无命。
“明日刘邦要在县衙设宴款待扶苏，这是最好的下手时机。”荆无命声音沙哑，“扶苏身边有陈墨护卫，此人精通墨门机关术和剑术，不易对付。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在宴席上动手，另一路放火焚烧县衙，制造混乱，务必一击得手！”
“大哥放心，我们兄弟四人联手，就算陈墨有三头六臂，也必死无疑！”一名黑衣人笑道，眼中满是自信。
他们没有察觉，庙外的屋顶上，陈墨和李由已然悄然现身。陈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怀中取出四枚墨门秘制的“昏睡针”，屈指一弹，银针如流星般射入庙内，精准地命中了四名黑衣人的后颈。
黑衣人闷哼一声，纷纷倒地，失去了意识。李由正要跳下去捆绑，却被陈墨拉住。“等等，”陈墨眼神锐利，“这四人气息虽强，却不足以成为赵高的杀手锏，其中定有蹊跷。”
他翻身跃入庙内，仔细检查着黑衣人的衣物和随身物品，突然在荆无命的腰间发现了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潜”字，与当年潜龙会的信物一模一样。
“潜龙会？”陈墨心中一震。潜龙会在骊山被剿灭后，他以为残余势力早已溃散，没想到竟然投靠了赵高，还参与到刺杀行动中来。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火光冲天。李由变色道：“不好，他们真的有人去焚烧县衙了！”
陈墨脸色一变，立刻道：“你留下看管这四人，我去支援县衙！”他话音未落，身形已如疾风般冲出破庙。
县衙方向，火光熊熊，喊杀声震天。赵高的第二批刺客果然趁虚而入，与刘邦的士兵激战在一起。扶苏手持长剑，站在庭院中央，神色冷静，指挥着士兵们灭火御敌。几名刺客突破防线，直奔扶苏而来，手中匕首寒光闪烁。
“公子小心！”陈墨大喊一声，纵身跃下屋顶，墨剑出鞘，玄光一闪，便斩杀了两名刺客。剩下的刺客见状，不敢恋战，转身欲逃，却被随后赶来的墨门弟子团团围住，一一擒杀。
火被扑灭时，天已微亮。县衙的厢房被烧毁了大半，地上躺着数十具尸体，有刺客，也有刘邦的士兵。刘邦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铁青：“赵高这奸贼，竟然如此狠毒！”
陈墨将那枚“潜”字玉佩递给刘邦和扶苏：“这并非普通刺客，而是潜龙会的余孽，他们投靠了赵高。”
“潜龙会？”扶苏皱眉，“我曾听闻此组织一直妄图颠覆大秦，没想到竟然与赵高勾结在了一起。”
“这背后恐怕不简单。”陈墨沉声道，“潜龙会的目的是颠覆大秦，而赵高想要的是掌控大秦，两者看似矛盾，却能联手对付我们，说明他们之间定有交易。或许，潜龙会手中掌握着赵高想要的东西，而赵高则能为他们提供颠覆大秦的力量。”
众人心中皆是一沉，若潜龙会与赵高联手，他们面临的局势将更加凶险。
接下来的几日，沛县渐渐恢复了平静。陈墨审问了那四名刺客，得知赵高确实与潜龙会达成了协议——潜龙会帮助赵高除掉扶苏、陈墨等人，赵高则承诺，事成之后，允许潜龙会在六国旧地复辟。至于潜龙会手中掌握的东西，刺客并不知晓，只知道是一件能“动摇大秦根基”的秘宝。
与此同时，李由在沛县走访时，发现了一件怪事。城外的丰邑，雍齿以“防备项梁”为名，大肆招兵买马，还暗中与三川郡方向的秦军联络。李由悄悄跟踪雍齿的使者，截获了一封密信，信中竟是雍齿与章邯约定，待章邯大军抵达沛县时，他将打开城门，里应外合，活捉扶苏和刘邦。
“这个叛徒！”刘邦看完密信，怒不可遏，“我待他不薄，他竟然背叛我！”
“将军息怒。”陈墨冷静地说道，“雍齿早有反心，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如今章邯大军尚未抵达，项梁也在暗中窥伺，我们正好将计就计，除掉雍齿，同时设下埋伏，应对章邯的进攻。”
“先生有何妙计？”刘邦问道。
“我们可以假意不知雍齿的阴谋，派人通知他，说项梁的楚军即将攻打丰邑，让他速速率军回县城支援。”陈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待他进入县城，我们便关闭城门，将他擒杀。同时，在丰邑设下埋伏，章邯以为雍齿会打开城门，定然会贸然进攻，我们趁机伏击，定能重创秦军。”
刘邦大喜：“好！就依先生之计！”
计划很快付诸实施。刘邦派人送信给雍齿，雍齿果然不疑有他，率领麾下数千私兵，急匆匆地赶回沛县。当他率领军队进入城门后，城门突然关闭，陈墨、李由和刘邦率领大军从两侧杀出，将雍齿的军队团团围住。
“刘邦，你这是何意？”雍齿大惊失色，厉声喝道。
“何意？”刘邦手持长剑，指着雍齿，“你勾结章邯，背叛盟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雍齿知道大势已去，却仍不死心，挥舞着大刀，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李由见状，策马冲了上去，大喝一声：“叛国贼，拿命来！”
两人激战在一起。李由的剑法继承了李斯的沉稳，又经陈墨指点，越发凌厉。雍齿虽是豪强出身，武艺却远不及李由，数十回合后，便渐渐体力不支。李由瞅准机会，一剑刺穿了雍齿的胸膛。
“啊！”雍齿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解决了雍齿，刘邦收编了他的私兵，沛县的兵力大增。陈墨则率领墨门弟子和一部分士兵，前往丰邑设伏。他利用丰邑的地形，布置了大量的墨门机关——陷阱、暗弩、绊马索，又在城外的山林中埋伏了弓箭手，只等章邯大军前来。
数日之后，章邯率领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抵达丰邑城外。他见城门大开，以为雍齿已经得手，心中大喜，下令道：“全军入城，活捉扶苏、刘邦！”
秦军士兵蜂拥而入，却不知早已踏入了陈墨设下的陷阱。“轰隆”一声巨响，城门突然关闭，城墙上滚下巨石，砸死了不少秦军士兵。紧接着，暗弩齐发，箭矢如密雨般射向秦军，秦军士兵纷纷倒地。
“不好，有埋伏！”章邯大惊失色，连忙下令撤退。
可此时，城外山林中的弓箭手也发起了进攻，箭矢不断射来，秦军腹背受敌，阵脚大乱。陈墨率领士兵从城中杀出，墨门弟子的连弩威力惊人，秦军士兵死伤惨重。
章邯率领残军，狼狈地突围而出，五万大军损失了大半。他看着丰邑的方向，眼中满是恨意：“陈墨，此仇我定要报！”
陈墨大胜而归，沛县城内一片欢腾。刘邦摆下庆功宴，宴请众人。席间，刘邦举起酒碗，对陈墨和扶苏说道：“今日大败章邯，全凭陈先生的妙计和公子的威望。我刘邦在此立誓，此生定当辅佐公子，诛杀赵高，恢复大秦正统，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扶苏也举起酒碗，眼中满是感激：“刘将军言重了。如今我们生死与共，只要齐心协力，定能平定叛乱，还天下太平。”
就在众人畅饮之际，一名墨门弟子匆匆进来，神色慌张地递给陈墨一封密信。陈墨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先生，发生了何事？”扶苏问道。
陈墨将密信递给扶苏和刘邦，沉声道：“项梁联合了英布、彭越等反秦势力，率领十万大军，正在向沛县赶来。更糟糕的是，潜龙会的余孽也混入了项梁的军队中，他们的目标，似乎不仅仅是沛县，还有……李斯丞相留下的一件秘宝。”
“李斯的秘宝？”刘邦皱眉，“李斯身为秦朝丞相，能有什么秘宝？”
陈墨想起了李斯在狱中写给李由的信，信中曾提到“秦室秘藏，关乎国运”，当时他并未在意，如今看来，这件秘宝定然非同小可。“我猜，这件秘宝或许是当年吕不韦编纂《吕氏春秋》时，收集的天下奇书和治国方略，也可能是先帝留下的一支秘密军队的兵符。”
李由突然开口：“父亲曾对我说过，咸阳宫中有一间密室，里面藏着先帝和吕不韦共同留下的‘兴国策’，记载了如何让大秦长治久安的方略，还有一枚‘潜龙印’，据说能调动天下潜伏的忠义之士。父亲说，这件秘宝只有大秦正统继承人才能动用，赵高一直觊觎，却始终找不到密室的入口。”
“原来如此！”陈墨恍然大悟，“潜龙会与赵高勾结，恐怕就是为了得到这枚潜龙印，从而掌控天下的忠义之士，颠覆大秦。而项梁想要得到秘宝，则是为了复辟楚国。”
刘邦脸色凝重：“十万大军压境，还有潜龙会在暗中作祟，我们该如何应对？”
“项梁的大军虽然势众，但各部势力人心不齐，英布、彭越只是被他胁迫而来，并非真心归顺。”陈墨分析道，“我们可以派人离间他们，让他们自相残杀。同时，加固沛县的防御，利用墨门机关，坚守不出。另外，派人前往各地联络反秦的忠义之士，号召他们前来支援。”
扶苏点头：“先生所言极是。我愿亲自写信，号召天下忠义之士前来相助。”
“公子不可。”陈墨连忙阻止，“如今沛县危机四伏，公子不能离开。写信之事，交由我来即可。另外，李由，你父亲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义子，我会将墨门的机关术、兵法尽数传授于你，助你成为栋梁之材，完成你父亲的遗愿。”
李由心中一震，连忙起身，对着陈墨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孩儿定当刻苦学习，不负义父和父亲的期望！”
陈墨扶起李由，眼中满是欣慰。李斯虽然犯了大错，但临终前的托孤，他不能辜负。
接下来的几日，沛县上下都在紧张地备战。陈墨派人带着书信，前往各地联络反秦势力；刘邦则率领士兵加固城墙，囤积粮草；李由则跟在陈墨身边，学习墨门的机关术和兵法，进步神速。
然而，危机并没有给他们太多准备的时间。三日后，项梁的大军抵达沛县城外，联营数十里，旌旗蔽日，声势浩大。项梁骑着高头大马，站在阵前，高声喊道：“扶苏、刘邦，速速献城投降！若你们交出李斯留下的秘宝，我可以饶你们不死，还能让你们在楚国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