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流与维护（1 / 2）
天光微熹，润玉却毫无睡意。
他独坐于璇玑宫的书房内，那枚非金非玉的黑色令牌静静置于案头，在夜明珠的光晕下，其上的扭曲符文仿佛在缓缓蠕动，散发着挥之不去的阴冷气息。昨夜那场短暂而激烈的刺杀，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波澜远未平息。
破军星君已连夜审讯了那三名活口，结果令人失望。种在他们元神中的禁制极为歹毒且精巧，强行破除只会导致元神彻底崩溃。他们如同被操纵的傀儡，除了执行刺杀任务的必要记忆，几乎一片空白。这令牌，是他们身上唯一的线索，却也成了最大的谜团。
“非六界已知势力……”润玉指尖轻敲桌面，眸色深沉。是潜伏已久的旧天界余孽？是魔界新一轮的试探？还是……某种未知的、来自更遥远之地的威胁？偏偏发生在他登基未久、根基未稳之时，又恰好在他于朝堂上被质问关于火麟飞去留的当口。巧合？他不信。
思绪不由得飘向昨夜那道炽热如火的身影。火麟飞那毫无章法却效率惊人的战斗方式，精准到可怕的战场洞察力，以及……那种全然不顾自身安危、近乎本能地挡在他身前的姿态。
“润玉，你这安保工作不行啊。”
“还好我来了。”
那带着笑意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润玉闭上眼，试图驱散这不合时宜的杂念。火麟飞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他的力量，他的来历，他那些匪夷所思的言行，都让润玉无法将其简单归类。是友？非我族类。是敌？昨夜他却救了自己。
更重要的是，经此一事，火麟飞的存在再难遮掩，也必然会被推向风口浪尖。
果然，当晨钟响起，众仙再度齐聚凌霄宝殿时，气氛比昨日更加紧绷。昨夜的刺杀虽被迅速压下，但天庭核心区域遇袭的消息，仍如野火般在高层仙僚中悄悄蔓延，恐惧、猜疑、兴奋……种种情绪在庄严的殿宇下暗涌。
例行奏报之后，昨日那位率先发难的老仙君再次出列，这一次，他的神色更加凝重，语气也更为尖锐：
“陛下！老臣听闻，昨夜有宵小潜入内廷，意图不轨，幸得陛下神威，及时剿灭。然而，”他话锋一转，目光如电，“老臣亦听闻，当时在场协助御敌者，除我天界将士外，尚有那位暂居璇玑宫的异界之人！此子非但违抗陛下禁令，私自现身，更在激战之中，所用招式功法，闻所未闻，与刺客之诡异身法，倒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许多仙家昨夜并未亲临现场，只知有刺客，不知详情。此刻听闻那异星来客不仅擅自行动，竟还与刺客的功法“异曲同工”？这指向性就太明显了！
“陛下！此事不得不查！”另一位仙家立刻附和，声音激动，“焉知此子与那伙刺客不是同谋？先以误入为名混入天庭，蛰伏于陛下身侧，再与外界里应外合！昨夜之事，或许根本就是其自导自演，意图骗取信任，其心可诛啊！”
“臣附议！陛下，此子断不可留！”
“应立即将其打入天牢，施以搜魂之术，查明其真实来历与图谋！”
“陛下，切不可因一时心软，而置天界安危于不顾！”
质疑与攻击如同潮水般涌来，比昨日更加猛烈，更带着“确凿”的嫌疑。许多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仙家，此刻看向御座上的润玉，眼神中也带上了忧虑与不赞同。
润玉高坐帝位，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动，遮挡了他眸中翻涌的情绪。他面色平静，甚至比平日更加冷凝，只是静静听着下方的喧嚷，直到声音渐歇，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的裁决。
他缓缓抬起眼帘，目光扫过下方那一张张或义愤、或忧虑、或别有深意的面孔，最后落在那位老仙君身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
“卿等所言，是疑朕识人不明，还是疑朕……御下不严，以至于让刺客同谋，堂而皇之居于璇玑宫？”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威压，让那老仙君心头一凛，连忙躬身：“老臣不敢！老臣只是忧心天界安危，陛下安危！”
“忧心？”润玉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没有弧度的冷笑，“昨夜若非火麟飞及时出手，点破刺客潜藏之位，扰乱其阵脚，朕或许已遭不测。卿等所谓的‘同谋’，便是这般行事的么？以身为饵，打乱同伙布局，再助朕擒获同伙？”
“这……”那仙君一时语塞，但很快又道，“或许……或许此乃苦肉之计，意在更深地取信于陛下！”
“苦肉之计？”润玉的声音蓦地转寒，他自御座上微微前倾，一股凛冽的帝威沛然压下，整个凌霄殿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那朕倒要问问，是何等苦肉之计，需在瞬息万变的生死搏杀中，精准预判朕之护卫疏漏，弥补阵法弱点，协同朕击溃强敌？又是何等同谋，会将其功法路数、配合习惯，尽数展露于‘敌人’眼前，以供剖析？”
他每问一句，气势便盛一分，目光如冰刃般掠过方才附议最力的几位仙家。
“至于其功法与刺客有相似之处……”润玉抬手，那枚黑色令牌凭空出现在他掌心，悬浮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刺客所用，阴毒诡谲，以咒力与遁术见长，旨在隐匿与一击必杀。而火麟飞所用，乃堂堂正正之体术，至阳至刚，以力破巧，旨在制敌与守护。二者形或有瞬目交错之似，神却南辕北辙。卿等修为精深，难道连这本质之别，也看不出么？”
他话语中的讥诮之意，让那几位仙家面红耳赤，却无从反驳。他们确实未曾亲见，只是听得传闻便迫不及待地发难。
润玉不再看他们，目光转向殿中众仙，语气恢复了帝王的沉稳与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