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你烧我的书?可火光照亮了识字路!(1 / 2)
那堆积如山的书册,仿佛是草原千年信仰的坟冢。
拓跋烈身着全套黑狼战甲,手持饮血战刀,一步步走向广场中央。
他的脸上,再无昨日的颓唐与挣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祭祀般的决绝与狰狞。
“伟大的腾格里,请看清您子孙的虔诚!”他高举战刀,声若雷霆,“用圣火,焚尽这些来自南方的蛊惑与巫毒!”
一名萨满高高举起枯瘦的双臂,用尖利的声音吟诵起古老的驱邪咒文。
亲卫们将火把狠狠掷入书堆。
呼——!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那些稚嫩的笔迹,吞噬着一幅幅天真的画作。
《稚言集》、《防疫三令》、还有那些承载着思念的家书,在烈焰中蜷曲、变黑、化为灰烬。
就在此时,风向骤变!
原本吹向荒原的黑烟,猛地倒卷回来,如同一只巨大的魔爪,狠狠灌入后方贵族的营帐区。
一时间,呛人的浓烟弥漫开来,帐内传来孩童剧烈的咳嗽声和妇人的惊叫,乱作一团。
“我的药方!我的药方!”火堆旁,一名负责后勤的老妇人突然疯了般冲向烈焰,不顾一切地从火堆边缘扒拉出一卷已经烧焦半边的《草药图谱》。
她将那半卷残册死死抱在怀里,涕泪横流,嘶声哭喊:“我孙儿的痢疾,就是靠这一页治好的!这是救命的东西啊,大汗!”
“拖下去!”拓跋烈双目赤红,看也不看她一眼。
两名亲卫如狼似虎地扑上,强行将老妇人拖走。
她怀中的残卷掉落在地,被一只铁靴无情地踩过,那页画着“车前草”的图样,瞬间化为一团肮脏的泥印。
远处山坡上,那颜氏裹着厚重的皮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的脸在风雪中冻得发白,眼神却亮得惊人。
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她没有流一滴泪,只是默默地从怀中最深处,取出一本用兽皮精心包裹的《明眼书》残本。
她缓缓蹲下身,在洁白的雪地上,用一截炭笔,开始逐字临摹。
“天、地、人。日、月、星。”
她的手冻得僵硬,笔画歪歪扭扭,但每一笔都刻得极深。
烧吧。
你烧得掉纸,却烧不掉刻进脑子里的字。
你烧了一本,我便再抄一本,用血写,用命刻,直到这片草原上的每一个人,都认得回家的路。
千里之外,洛阳,紫宸殿。
赵云关于“焚书事件”的加急密报,静静地躺在刘甸的案头。
刘甸看完,脸上无悲无喜,只是平静地将密报递给一旁的苏烈。
“不出所料,他选择了最愚蠢,也最直接的方式。”苏烈看完,微微叹息,“暴力反智,是统治者黔驴技穷时最后的哀嚎。民怨已沸,我们是否可以……”
“不。”刘甸抬手制止了他,走到巨大的沙盘前,目光深邃,“愤怒的民怨是水,可以载舟,亦可覆舟。我们要做的是引导,不是引爆。传朕旨意,立刻启动‘薪火计划’。”
苏烈眼神一亮:“陛下圣明!”
当夜,雁口义塾。
百名不同族裔的学童,围坐在数十堆温暖的篝火旁。
他们手中没有书本,只是看着老师,用清脆的童音,齐声高声朗读着《明眼书》中最浅显的段落。
“火,可以取暖,可以烤肉,可以吓走野狼。”
“字,可以记事,可以写信,可以看懂药方。”
这些声音被一一录于坚韧的牛皮卷轴之上。
每卷末尾,都附上了一段由汉家小童和鲜卑小童共同完成的问答。
“问:火能烧掉写字的纸吗?”
“答:能。”
“问:那火能烧掉我们记住的话吗?”
“答(合声):烧不掉!因为我们已经会读了!”
数日后,数百名轻骑趁着夜色,如幽灵般掠过漫长的边境线。
他们没有携带任何兵器,只是将一卷卷牛皮卷轴,精准地投入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牧民营地。
夜深人静时,总有好奇的牧民悄悄展开卷轴,那稚嫩而坚定的童声,便在寒夜中轻轻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