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暖阁风云,老臣入瓮待雷霆(2 / 2)
面对万劫不复的证据。
“你先退下吧。
让缇骑在宫外候着。”
朱厚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却藏着不容置疑的狠:
“没有朕的命令。
任何人不得靠近暖阁。
包括太后宫里的人。”
“臣遵旨。”
陆炳躬身退下。
走到门口时回头望了一眼。
见朱厚照正对着盐商账册出神。
龙袍的下摆垂在金砖上。
像一片沉重的阴影。
压得暖阁都透不过气。
内阁的值房里。
刘健正对着一份《盐铁司月报》皱眉。
上面记载的江南盐税比上月又少了三万两。
底下的小吏注着“商户亏损”。
连查都不敢查——
查?
查出来是自己分了三成。
他刚要唤人训斥盐铁司郎中。
就见张永掀帘进来。
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
像抹了层浆糊。
“刘首辅。
谢次辅。
陛下有旨。”
张永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平稳。
目光却在两人脸上打转:
“今日早朝取消。
请二位即刻到坤宁宫暖阁议事。”
“取消早朝?”
谢迁手里的狼毫“啪嗒”掉在砚台里。
墨汁溅了满纸。
把“河工款清单”四个字都染黑了。
“陛下可有说是什么事?”
“老奴不知。”
张永弓着身子。
眼角的余光瞥见刘健案上的《盐铁司月报》。
心里冷笑——
还能是什么事?
多半是盐税的窟窿捅到御前了。
刘健的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
指尖冰凉。
脑子里飞快盘算:
早朝取消得突兀。
单独召见更是反常。
联想到昨夜锦衣卫抓人的动静。
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张锐、李宾、王逊在府里说的那些话。
难道被陛下知道了?
“有劳张公公带路。”
刘健强压下心头的不安。
整理了一下官袍。
官袍的玉带硌得腰生疼。
他活了六十五年。
什么风浪没见过?
就算真有事。
凭着四朝元老的身份。
陛下总不至于当场翻脸。
谢迁也定了定神。
捡起狼毫擦了擦墨渍。
指尖却抖得擦不干净:
“走吧。
去看看陛下有何吩咐。”
两人跟着张永穿过长长的宫道。
坤宁宫的琉璃瓦在晨光中闪着金光。
却照不进他们心里的阴霾。
沿途的禁军比往日多了几倍。
个个手按绣春刀。
刀鞘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像是在无声地警告——
一步踏错。
就是刀光。
“二位大人稍等。
老奴去通报。”
张永在暖阁门口停下。
掀起棉帘走了进去。
棉帘落下的瞬间。
刘健看见谢迁的手在袖里攥成了拳。
刘健和谢迁站在廊下。
能听见里面传来朱厚照翻动纸页的声音。
“哗啦……哗啦……”
每一声都像敲在他们心上。
寒风卷着碎雪扑在脸上。
谢迁忽然低声道:
“张锐他们……怕是招了。”
刘健的脸色微变。
却没接话。
只是望着暖阁的门。
棉帘厚重。
他却像能看见案上的卷宗——
那些账本。
那些供词。
都是送他们上路的帖子。
这些年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以为能维持朝堂体面。
到头来。
却成了别人手里的把柄。
“陛下请二位大人进去。”
张永掀开棉帘。
里面的龙涎香混着炭火气息扑面而来。
暖得烫人。
刘健深吸一口气。
与谢迁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眼神里。
有慌乱。
有不甘。
却没有退路。
两人迈步走进暖阁。
朱厚照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
龙袍的下摆垂在地上。
像一片凝固的夜色。
案上的卷宗摊开着。
最上面那本的封皮。
赫然是《江南盐商往来账册》——
刘健昨天还在府里叮嘱张锐“烧了它”。
暖阁的门在身后缓缓合上。
“吱呀”。
隔绝了外面的光线。
只留下炭盆里跳跃的火光。
映得三人的影子在墙上忽明忽暗。
刘健的心脏猛地一缩。
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他知道。
该来的。
终究还是来了。
这暖阁。
是他的戏台。
也是他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