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军营初显才,世子叹服阳明智(1 / 2)
次日清晨。
天色尚带几分朦胧的灰蓝。
像块没洗干净的粗布。
王守仁便起身。
指尖摸过床沿的新官袍。
料子是杭绸的。
滑得像春水。
他动作沉稳而利落。
三两下便换了上身。
那官袍色泽庄重。
藏青色的底。
领口绣着银线的“参军”二字。
每一处针脚都细密而整齐。
针脚里还留着裁缝的体温。
穿上它。
肩膀似乎沉了些。
却也多了份压得住事的使命感。
他低头抻了抻下摆。
见褶皱都平了。
才小心翼翼地拿起陛下亲赐的文书。
文书边角烫了金。
上面盖着的鲜红印章。
是“天子行宝”的印鉴。
字迹刚劲有力。
一笔一划都像带着风。
仿佛还能闻到陛下落笔时的墨香。
“走吧。”
他对自己说了句。
紧紧握着文书。
指节扣进纸页的折痕里。
迈着坚定的步伐。
朝着京营的方向走去。
京营的营门矗立在前方。
又高又大。
黑沉沉的木门上钉着铜钉。
每颗都有拳头大。
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
往那一站。
便透着股压人的气势。
门口的卫兵身着闪亮的铠甲。
铠甲上的每一片甲叶都打磨得光滑如镜。
在微弱的晨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像覆了层冰。
他们手中紧握着长枪。
枪杆笔直而挺拔。
枪尖斜指地面。
寒光扎得人眼疼。
他们的眼神锐利无比。
犹如盯着猎物的鹰。
见王守仁走近。
两道目光“唰”地扫过来。
像刀子似的刮过他的官袍。
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动静。
王守仁稳步走上前。
脚跟并齐。
腰杆挺得笔直。
神色从容而镇定。
“在下王守仁。
奉陛下旨意。
来五军营任参军。”
他声音洪亮。
字正腔圆。
每个字都撞在营门上。
弹回来时带着回响。
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说着。
他双手恭敬地递上文书。
指尖平贴在纸页上。
动作优雅而得体。
却没半点文人的怯懦。
卫兵迅速接过文书。
手指粗粝。
捏得纸页发皱。
他先看了看印章。
又凑到鼻尖闻了闻墨味——
宫里的墨掺了龙脑香。
错不了。
接着。
他又抬起头。
上下打量了王守仁几眼。
目光在他没戴甲胄的身上停了停。
眼里藏着几分审视与怀疑。
“请稍等。
小人去通报。”
他微微欠身。
转身时铠甲“哗啦”响。
脚步噔噔噔往营里跑。
没过多久。
一个身着副将官袍的人从营内匆匆走了出来。
袍角扫过地上的碎石。
带起一串灰。
他步伐矫健。
每一步都踩得扎实。
身姿挺拔。
浑身散发着军人的英武之气。
他走到王守仁面前。
目光先落在文书上。
又抬起来看王守仁的脸。
然后对着王守仁抱了抱拳。
动作标准而规范。
“王参军。
英国公世子和定国公世子在营里等您。
小人这就带您去。”
他的声音洪亮而热情。
尾音带着笑。
显然是得了嘱咐。
王守仁微微点头。
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有劳将军。”
随后。
他跟着副将往营内走去。
脚步沉稳而有力。
每一步都踩在营道的石板缝里。
营里一片热闹景象。
士兵们正在操练。
“嘿!哈!”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仿佛要把整个营地的地皮都掀翻。
兵器碰撞声“叮叮当当”此起彼伏。
交织成一曲激昂的战歌。
士兵们的动作整齐划一。
胳膊抡得像风车。
却透着股机械的僵硬——
显然是练了千百遍的死套路。
王守仁扫了一眼。
眉头悄悄皱了皱。
不知不觉间。
他们走到了演武场旁边的大帐前。
帐子是牛皮的。
上面落着层灰。
边角被风刮得卷了边。
副将停下脚步。
转过身来。
对着王守仁微微欠身。
“二位国公世子就在里面。
小人在外候着。”
他的声音温和而恭敬。
退到一旁时。
还悄悄往帐里瞥了眼。
王守仁整理了一下官袍。
指尖拂过领口的银线。
确保每一处褶皱都平整如初。
然后。
他深吸一口气。
帐内的谈话声飘了出来——
像是在说“文官来管军?怕是来添乱的”。
他嘴角勾了勾。
推帘走了进去。
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自信。
帐里有两个人。
正坐在一张案前。
案上摆着沙盘。
插着几面小旗。
一个身材高大。
肩宽背厚。
面容刚毅。
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武之气。
正是英国公世子张仑。
他穿着玄色劲装。
腰里系着玉带。
坐在那里。
身姿挺拔。
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
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另一个中等身材。
穿着月白长衫。
没穿甲胄。
眼神沉稳而深邃。
手指在沙盘上轻轻划着。
仿佛藏着无尽的智慧与谋略。
是定国公世子徐延德。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
气质儒雅而内敛。
却又透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
见王守仁进来。
张仑率先站起身来。
椅子腿在地上“吱呀”刮了道印。
对着王守仁拱手行礼。
动作标准而规范。
“末将张仑。
见过王参军。”
徐延德也紧接着站起身来。
指尖从沙盘上收回。
对着王守仁拱手行礼。
声音温和却带点淡:
“末将徐延德。
见过王参军。”
王守仁连忙回礼。
腰弯到一半。
脸上露出一抹谦逊的笑容。
“在下王守仁。
见过二位国公世子。”
他的声音洪亮而清晰。
没因为对方是勋贵就放低半分。
张仑笑了笑。
脸上的笑容真诚而爽朗。
伸手往椅子上让:
“王参军不必多礼。
坐。”
“陛下早有旨意。
让我们多配合您。
您有什么吩咐。
尽管开口。”
徐延德也点了点头。
眼神却在王守仁的官袍上转了圈。
坐回椅子时。
手指敲了敲案沿:
“是啊。
王参军有什么想法。
尽管说。”
“只是……”
他顿了顿。
看着王守仁。
眼神里的怀疑没藏住:
“末将斗胆问一句。
王参军毕竟是翰林院出来的。
怕是没摸过刀枪吧?懂军务吗?”
这话问得直接。
帐里的空气都顿了顿。
张仑也没拦着。
显然是也想听听。
王守仁知道他们会有此一问。
心中早已有了准备。
他端起桌上的茶。
没喝。
只是指尖碰了碰杯壁。
声音沉稳而自信:
“不敢说懂。
但略知一二。”
“在下研究过历代兵法。
从《孙子》到《尉缭子》。
都啃过几遍。
也看过边军的卷宗——
去年大同卫的战报。
在下还抄录过三遍。”
张仑挑了挑眉。
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与好奇。
往前凑了凑:
“哦?研究过兵法?”
“那不知王参军对我京营的操练。
有什么看法?”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考校的意味。
手指往帐外指了指——
外面的喊杀声正响。
这是在考校他了。
王守仁心中微微一动。
放下茶杯。
嘴角露出一抹从容的神情:
“不敢说看法。
只是有些浅见。”
“京营的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