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难民之刺（2 / 2）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与保护欲瞬间冲垮了郝剑的理智堤坝。他能想象到小女孩那双刚刚燃起希望光芒的眼睛如果再次陷入绝望会是何等景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这位平日里沉稳如山的熊系组长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闷雷般的咆哮。这咆哮中，有愤怒，有焦急，更有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竟无视了呼啸而来的子弹，迎着越野车疯狂的车速，迈开沉重的步伐，连跑两步！那壮硕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每一步都仿佛让地面微微震颤。在越野车狰狞的车头即将撞进人群的千钧一发之际，郝剑的身影如同铁塔般横亘在车前，他那双布满老茧、足以撕裂钢铁的大手，死死卡住了滚烫的保险杠！
“嗬——！”一声低沉的怒吼从胸腔迸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三吨多重的钢铁巨兽，在郝剑那双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臂膀猛力一掀之下，竟如同玩具般被生生横空掀起！轮胎离地，车身在空中划过一道狼狈的弧线，“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四轮朝天狠狠地砸进了旁边的壕沟，激起漫天烟尘。
郝剑站在原地，右臂上贲张的青筋如同虬龙般缓缓消退，肌肉依旧保持着贲张后的酸胀感。他微微喘着粗气，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然后缓缓扯下那只已经在巨大力量下严重变形、几乎嵌入手腕的战术手套，露出的掌心，几个新磨破的血泡已经渗出了殷红的血珠，火辣辣地疼。
但他仿佛毫无所觉，眼神冰冷如霜，望向通讯器，声音带着一丝刚经历过极限爆发的沙哑，却异常坚定：“告诉子序，情况有变，来的不是守卫……是镰刀部队的人。让他做好最坏的打算。”
简短的话语，却如同一颗重磅炸弹，预示着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而他们面临的，将是前所未有的恶战。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机油混合的刺鼻气味，郝剑的身影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更显坚毅与孤勇。
对决·蛇蝎美人
液压铰链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哀鸣，厚重的铁门被廖汉生一记侧踹崩开。铁锈与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地下三层的手术间里，惨白的无影灯正将艾琳娜的侧脸切割出冷硬的轮廓。
廖汉生的瞳孔骤然收缩——女人戴着乳胶手套的左手正按住手术台上少女的后颈，泛着寒光的针管已没入半寸。那截裸露的苍白脖颈上，青紫的针孔像丑陋的虫豸，而少女纤细的手腕被皮带勒出深深的血痕，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艾琳娜闻声转身，黑色作战服的收腰设计将蜂腰丰臀的曲线勒得惊心动魄。但真正让廖汉生脊背发凉的，是那双冰蓝色瞳孔里翻涌的杀意。那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神，更像西伯利亚雪原传说中衔尾而来的信使，从不传递和平，只带来死亡的请柬。
放下她。廖汉生的声音比手术钳更冷硬。他利落地卸下背上的95式步枪，战术背心上嵌着的生命监测器正发出急促的蜂鸣，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折线已跌破50——被绑在手术台上的少女心率正在断崖式下跌。
艾琳娜突然嗤笑出声，舌尖舔去唇角不知何时溅上的血迹，猩红在雪般白皙的肌肤上划出妖异的弧线。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卫道士。她猛地将针管掷向操作台，玻璃管在金属台面上炸裂，透明液体瞬间蒸腾起淡紫色烟雾，暗星的未来，就是被你们亲手掐灭的！
金属碰撞声尚未消散，两道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同时突进。艾琳娜的格斗术带着东欧柔术的诡异柔韧性，右腿以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折成直角，靴尖裹挟着破风锐啸直取廖汉生咽喉。
当过利剑特种部队格斗教官的男人却在箭不容发之际沉肩，左膝如钢柱般钉在原地，右手闪电般扣住对方袭来的脚踝。他能感觉到掌心触及的作战靴鞋底嵌着防滑钢钉，而女人的膝关节正在做着超出常人极限的扭转。
好快的反应。廖汉生喉结滚动，左手顺势锁住对方肘关节，右手精准切向颈动脉。这个绞杀技曾让十七个恐怖分子在三秒内失去意识，但艾琳娜的动作更快——她突然松开被擒的右腿，身体如麻花般诡异扭转，缠在廖汉生腰间的左腿骤然收紧。
你比资料里更强。艾琳娜的俄语混着血腥味喷在他耳畔，指甲缝里渗出的透明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幽绿。廖汉生突然嗅到苦杏仁的气味，神经毒素！他当机立断猛地发力，将女人狠狠掼在墙上。
骨骼撞击水泥墙面的闷响中，廖汉生已抽出靴筒里的军匕，锋利的刀刃抵住她心脏位置：林浩东在哪？暗星计划的核心数据藏在哪？
女人突然发出银铃般的诡笑，冰蓝色瞳孔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她的目光越过廖汉生肩头，望向通风管道格栅，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廖汉生的脊椎窜起彻骨寒意。是陷阱！他猛地旋身举枪，军靴在地面犁出半寸深的痕迹。但通风管道里只有簌簌落下的灰尘，而身后已传来牙齿咬碎硬物的轻响。
当他重新按住艾琳娜时，女人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淡粉色的泡沫从嘴角涌出，氰化物胶囊的苦杏仁味弥漫开来。急救队员撞开安全门冲进来时，这个最神秘的信使正望着天花板，冰蓝色的眼眸逐渐蒙上死灰，喉间溢出的俄语单词破碎而模糊：
火种...尚未熄灭...
廖汉生扯开她的作战服衣襟，心口处纹着的暗星标志正在血泊中缓缓晕开，像朵濒死绽放的黑色曼陀罗。手术台上，少女的生命监测器突然发出长鸣，那条代表心跳的绿线，彻底拉成了直线。
救赎·血色黎明
东侧围墙出现缺口！镰刀的人打进来了！郝剑声嘶力竭的怒吼像一柄重锤，狠狠砸破了审讯室里凝重的死寂。廖汉生猛地从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审讯记录中惊醒，心脏狂跳——他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当他带着突击队员踹开安全通道的防火门时，眼前的景象让这位身经百战的硬汉瞬间瞳孔骤缩。林浩东，那个平日里连枪都握不稳的技术官员，此刻竟像一头护崽的母狮，用自己单薄的脊背死死护住三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殷红的鲜血正从他背后汩汩涌出，争先恐后地浸透那件早已洗得发白、却依旧笔挺的国安制服，在地面上晕开一朵绝望而悲壮的死亡之花。
林工！你怎么样！廖汉生目眦欲裂，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搀扶他。
别管我...快走！林浩东却用尽全力推开了他，染血的手指死死攥着一个黑色的加密硬盘——那是他从档案室冒着枪林弹雨抢出来的基因图谱。那些标注着火种计划·第一代实验体的绝密文件，此刻正被他温热的血滴溅上，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这项计划的罪恶。不远处，郝剑徒手拆毁的越野车残骸还在冒着黑烟，一个腹部插着钢筋的镰刀成员正从扭曲的金属堆里挣扎着爬出来，手里高举着冒烟的手榴弹，脸上挂着同归于尽的狰狞狞笑。
不——！廖汉生的吼声被震耳欲聋的气浪无情吞噬。在那刹那的白光中，他清晰地看见林浩东扑向手榴弹的身影。那个总是戴着金丝眼镜、说话温文尔雅的技术官员，那个在组织忠诚与女儿安危间痛苦挣扎了无数个日夜的可怜人，脸上竟奇迹般地绽开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仿佛终于摆脱了千斤枷锁。
当第一缕朝阳艰难地刺破弥漫的硝烟云层时，陈子序独自站在培训中心残破的天台上，猎猎晨风掀起他深色风衣的下摆。凌希玥的全息投影在微凉的晨雾中微微闪烁，立体光屏上跳动着全球十七个分支同时瘫痪的战报数据，冰冷的电子音汇报着这场惨胜的成果。
楼下，郝剑正粗声粗气地指挥队员给瑟瑟发抖的获救难民分发毛毯和压缩饼干，他右臂的战术背心被弹片划开一道狰狞的口子，渗出血迹却浑然不觉。廖汉生则蹲在盖着白布的临时停尸袋前，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将那枚从林浩东伤口里取出的黄铜弹壳，轻轻放进他始终未能瞑目的右手里。这位铁打的汉子眼眶通红，喉结剧烈滚动，却终究没能挤出一个字。
报告，火种计划第一环已成功切断。通讯器里传来陈晓墨冷静得近乎冷酷的声音，但我们在暗网深层截获了严克俭的加密信息碎片——火种，从来不止一个
陈子序望着山谷里缓缓升腾的硝烟，难民们举着联合国分发的面包，像沉默的蚁群般从技能培训中心的断壁残垣中走出。他们茫然的眼神里没有获救的喜悦，只有对未知命运的深深恐惧。他想起林浩东最后用生命传回的情报：那些被秘密植入控制芯片的少年难民，那些在某个不知名高级训练营里被培养成冷血死士的孩子，以及那个始终隐藏在量子网络深处、代号的神秘操盘手。
收队。战略大师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仿佛刚才那场牺牲从未发生，通知各组，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准备迎接真正的风暴。
当最后一缕硝烟终于在山谷中散尽时，郝剑蹲下身检查林浩东的遗物。他粗粝的手指在触碰到那紧握的拳头时微微一顿，费力地掰开僵硬的手指，除了那枚染血的黄铜弹壳，还有半张被体温焐得温热的泛黄全家福。照片上，梳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正举着满分试卷笑得灿烂，背后是年轻的林浩东，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搂着妻子的肩膀笑得一脸温柔，眼里的光芒比此刻的朝阳还要明亮。
这位素有熊系组长之称的硬汉，此刻却用沾满硝烟的大手笨拙地抚平照片的褶皱，用军靴狠狠碾灭脚下的烟头，将这半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透明证物袋。阳光透过残破的穹顶照在照片上，郝剑低声骂了句脏话，却在转身时，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湿润——这是那个被命运捉弄的悲剧角色，留给这个残酷世界最后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