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公忠体国的黑斯廷斯(2 / 2)
而托马斯·巴恩斯领导下的《泰晤士报》,虽然在社论板块赶不上地下报那么激进,但同样是很少为人唱赞歌的。其中最典型的事件,便是当年他们曾经顶着巨大压力披露了1819年彼得卢大屠杀的真相。
或者,也正是由于《泰晤士报》是正规报纸当中最敢于挑战政府权威的报社,所以他们才能拥有现在这么广大的读者群。
按理,就算《泰晤士报》与帝国出版关系不错,他们也不该使用与海因里希·海涅同样的力度来吹捧亚瑟。
可是,这怎么……
亚瑟的眼睛向下一瞟,很快就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下方的广告栏里,赫然印着一行新上广告。
【新发行】《威灵顿进行曲》唱片——献给滑铁卢战役的伟大乐章
“当鼓点响起,你会听见帝国的心跳。”
由英国最负盛名的年轻作曲家亚瑟·黑斯廷斯爵士与阿尔伯特王子作曲,白金汉宫音乐会实况录制。
采用伦敦声学协会专利胶盘,帝国出版公司发行。
售价:八先令六便士
随盘附赠限量铜版画——《女王御前演奏》,由宫廷画师手绘。
销售地址:邦德街50号查佩尔公司/霍尔斯街28号托马斯·布西父子公司/中央大街35号惠斯通乐器行
亚瑟挠了挠侧脸。
怪不得他觉得奇怪呢。
闹了半天,原来是本季度给《泰晤士报》的充值到账了。
亚瑟刚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耳边便响起了埃尔德的低笑:“怎么样?亚瑟,我这句广告词写的怎么样?当鼓点响起,你会听见帝国的心跳。这句词儿我可是想了足足一个晚上。”
亚瑟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收起报纸:“埃尔德,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埃尔德十分自然的提起亚瑟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如果你是问广告词的费用问题,那我觉得十英镑应当是个十分公允的价格。”
“广告词的事情另。”亚瑟喝了口茶:“我想问,你买的那栋新房子究竟是拿来干什么的?你现在又不是没地方住,为什么每天都非得来我这儿趴窝?”
“为什么?”埃尔德厚颜无耻的应道:“因为你家早餐比我那儿好吃,还有贝姬……”
他朝厨房的方向一扬下巴:“她煮的红茶可比我自己煮的强多了。”
正在厨房忙活的贝姬听到这话,禁不住脸红道:“卡特先生,您恭维我了。”
“少跟我扯淡。”亚瑟往茶杯里又倒了点牛奶:“你那栋房子,不是买在皮卡迪利附近吗?那里离各种俱乐部步行要不了五分钟。你天天往我这里跑,就为了喝口茶?”
“我这不是怕你寂寞嘛。”埃尔德笑得更灿烂了:“你瞧你这房子,上下三层,就你和贝姬两个人住,多个人不是更热闹?”
“是怕我寂寞还是在躲债主?”
“债主?”埃尔德不屑的一甩手:“亚瑟!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可不是本杰明那样的社会渣滓。”
亚瑟反问道:“真的吗?”
埃尔德闻言不自信的顿了一下,旋即又补了一句:“至少现在不再是了。”
“是吗?”亚瑟机械式的鼓掌道:“那还真是可喜可贺,看来我该找个机会把两个查尔斯、亚历山大还有本杰明他们全部请来,给你开个庆祝派对,庆祝你重获新生。”
“千万别!”埃尔德被逼得叹了口气,终于垂头认罪:“好吧,既然你非得知道真相,那我就实话实。一开始,我买房子是因为想过点体面的日子……”
“体面?”亚瑟挑了挑眉。
“是啊!”埃尔德苦笑着摊开手:“你也知道,我现在可是海图测量局的副局长,所以总得给人留个像样的印象。别人一听卡特先生在皮卡迪利有房子,就觉得我混得不错。可要是你真搬进去住,那事情就麻烦了。”
“怎么个麻烦法?”
“你得雇人。”埃尔德一边,一边伸出手指头,一根根往下数:“首先是经验丰富的女管家,毕竟管家可是门面,包吃包住不,薪水一年至少得35到40镑,除此之外还要附带各种津贴。接着是男仆,吃住之外,一年要30镑。厨娘最少也得18英镑,而且她还得带个女佣帮忙打杂,这里再添上10镑。”
到这里埃尔德顿了顿,苦笑着补了一句:“当然了,如果你要在皮卡迪利维持体面,还得有辆像样的四轮马车,这个我倒是不缺,那辆布鲁厄姆马车还在呢。但是如果我要经常用那辆车,每年保养和更换马具大概得花60到70镑,加上马夫的薪水、看兽医、饲料……一年下来,差不多得120镑。”
亚瑟轻轻吹了口气,茶杯里浮起一圈涟漪:“也就是,为了让别人以为你是个体面绅士,你在海军部那点工资就连一便士都存不下了?”
“差不多吧。”埃尔德一脸无奈地耸肩道:“这还没算请客吃饭、订报纸、俱乐部会费、给仆人发圣诞奖金这些账呢。要是把这些都算上,我在海军部的薪水全花完了都不够。”
“所以你死乞白赖的住我这儿,还拖欠房租,就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哎呀,别把话得那么难听嘛,亚瑟。我这可不叫拖欠房租。”
“那叫什么?”
“这叫,暂时借用朋友的好客。”
亚瑟继续喝茶:“我真该在社交舞会上给你找个家世好的姑娘,让你到她们家去吃大户。”
埃尔德闻言义正言辞的拒绝道:“亚瑟!我可不是本杰明那种人!”
“你不是本杰明那种人?”亚瑟放下茶杯道:“埃尔德,不能和不行,这是两码事,我觉得你可能属于后者。”
埃尔德正气凛然道:“我觉得你可能觉得错了。亚瑟,虽然咱们是朋友,但是,我,埃尔德·卡特,身为皇家奖章的获得者,必须得指出你言论中出现的事实错误。”
“我当初就不该让女王陛下给你颁那个奖。”
“如果我没得这个奖,光是让查尔斯那个秃子得了,那这不是完完全全的黑幕吗?如此一来,皇家学会的这个奖还有什么含金量?”
亚瑟望着埃尔德那种浑身上下散发出的自信感觉,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史上“最有含金量”的皇家奖章获得者才好。
但埃尔德可不管那么多,他觉得自己的获奖实在是实至名归、无可辩驳,当然了,他也不否认他的朋友亚瑟·黑斯廷斯爵士确实在他获奖的过程中发挥了相当程度的作用。
但是,众所周知的,人脉有时候也是实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混剑桥大学校友圈的达尔文获得了皇家奖章,能和混伦敦大学校友圈的卡特获得皇家奖章一个份量吗?
从这个角度想,貌似埃尔德的看法也确实没错。
为了能够在今后的研究道路走的更长远,埃尔德认为,自己有必要持续不断地帮助和鞭策他的好友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当然了,鞭策是主要的。毕竟以他目前的能力,好像也提供不了多少直接的帮助。
埃尔德笑嘻嘻的问道:“话回来,亚瑟,女王陛下昨晚是不是恩准了你一同前往布莱顿度假来着?”
亚瑟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女王陛下对昨晚的演出很满意,而且她觉得我身体不好,所以才特意批准我使用王室在布莱顿的王家疗养地。”
埃尔德闻言,简直都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了:“那……你,当然,我不是我非得跟着去,但是……我是但是,如果你非得让我陪你去,我也可以……”
还不等埃尔德把话完,便看见亚瑟抬起手掌示意他打住:“布莱顿肯定会去,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解决之前内务部委托我的事情。”
“内务部委托你的事情?”埃尔德把脸一拉:“内务部好大的胆子,他们是打算忤逆女王陛下的旨意吗!”
“内务部敢不敢忤逆女王陛下的旨意我不知道。”亚瑟喝了口茶:“但是,从国家安定的立场考虑,我必须掐灭一切激进分子借李斯特伦敦演奏会生事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