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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战场脓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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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姆河的泥是黑红色的,像被反复搅碎的血肉,在炮火持续不断的震荡中咕嘟冒泡。腐殖质与未及清理的脏器碎片在泥浆里发酵,蒸腾起一股甜腻的腥气,混着硝烟的焦糊味,黏在每个人的鼻腔黏膜上,形成一层化不开的薄膜。

我们趴在战壕里,钢盔与冻土碰撞的冰凉还没散尽,头顶又传来炮弹划破空气的尖啸——那声音像无数把生锈的锯子在同时拉扯神经。“轰!”地动山摇的爆炸声里,炸开的泥土裹着弹片砸在钢盔上,发出沉闷的钝响,仿佛有只无形的巨手正抡着铁锤,要把这片土地砸进地心深处。我(爱德华融合体)腕间的量子分析仪屏幕剧烈闪烁,链球菌与葡萄球菌的信号在红色数据流里疯狂滋长,像一群被炮火惊醒的毒虫,顺着弹坑的轨迹在泥地里蔓延。

左克·米兰的感知网贴着冻土铺开,淡蓝色的光丝在弹坑边缘打了个旋,精准地缠住半块带血的卡其布碎布。布料上还留着弹片撕裂的锯齿状缺口,血渍早已发黑凝固,却仍能看出最初喷涌时的狰狞。“德军的炮火覆盖了三号急救站。”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喉结滚动间带着铁锈般的沙哑,光膜上十几个代表医护兵的绿色光点正以惊人的速度熄灭,“感染速度比子弹快三倍——刚才在通讯频道里还能听见呻吟的士兵,半小时前信号就彻底消失了。”光丝突然剧烈震颤,他猛地拽了我一把,一枚流弹擦着我的钢盔飞过,在战壕壁上凿出个浅坑,溅起的泥点里混着细小的骨头碴。

海伦的光带不知何时缠上了战壕壁的裂缝,那里卡着半只断手。军靴的鞋带还系得一丝不苟,仿佛主人只是暂时脱下它,指尖甚至还保持着扣动扳机的弧度。她的旋律被炮火震得支离破碎,每个音符都像被揉皱的锡箔纸,在寒风里发出刺耳的颤音。“他们连倒下的姿势都没来得及调整。”光带突然亮起,投射出一串模糊的影像:士兵们踩着同伴尚未冰冷的尸体冲锋,炮弹落下的瞬间,有个戴红十字袖标的身影正弯腰给伤员包扎,血与泥顺着绷带的缝隙往外渗,很快糊住了那只悬在半空的手。

扁鹊蹲在被炸塌的掩体残骸里,用刺刀小心翼翼地撬开变形的罐头盒。锈蚀的铁皮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里面的磺胺粉早已受潮结块,他耐心地将粉末刮在块缴获的德军军布上,动作沉稳得不像身处枪林弹雨。掩体另一侧,一个腹部中弹的年轻士兵蜷缩在弹药箱上,军装被血浸透成深褐色,子弹在他小腹上撕开的洞口边缘,皮肉已经泛出灰黑色,密密麻麻的白色脓苔像发霉的菌丝,正沿着肌理往四周攀爬。“这伤在太平年月,十成把握能救。”扁鹊的手被炮火震得发颤,指尖却稳如磐石,蘸着磺胺粉的棉签精准地探入伤口,“但这泥里的邪祟,比战场上的子弹更狠——它们专挑人疼的地方啃。”

士兵疼得浑身抽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死死盯着扁鹊药囊里露出的半片麻黄,那是他从1644年的疫区带过来的草药,此刻在硝烟里泛着干燥的褐黄色。“先生……我还能……回家吗?”士兵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铁丝,他怀里揣着张泛黄的照片,边角已经被血渍浸透,隐约能看出是个穿连衣裙的姑娘,站在爬满蔷薇的栅栏前笑。

杰克·伦敦举着上了膛的步枪靠在掩体角落,枪托上凝结的血痂已经发黑,像块丑陋的琥珀。他往嘴里塞了块硬得能硌碎牙的压缩饼干,咀嚼时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刚才在交通壕里看见个军医,”饼干渣顺着他的胡茬往下掉,“为了抢医疗兵背篓里那瓶酒精,被流弹打穿了喉咙。红的白的喷了一地,像头被宰的牲口。”他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现在急救站里,酒精比吗啡金贵三倍。那些断了胳膊腿的,宁愿咬着子弹忍疼,也不肯让伤口沾半点泥——他们见过烂在泥里的人是什么模样。”

炮火稍歇的间隙,战壕里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呻吟,像无数只受伤的野兽在黑暗里哀嚎。一个戴红十字臂章的护士从交通壕里爬过来,她的白大褂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前襟沾满了褐色的血渍和黑色的泥点,裙摆被弹片撕开道大口子,露出的小腿上缠着条浸血的绷带,暗红的血珠正顺着绷带的缝隙往下渗,在冻土上滴出串歪歪扭扭的红点。“还有三个重伤员在右翼掩体,”她的声音嘶哑得像被水泡过的砂纸,每说一个字都要咳嗽两声,“其中一个的腿……已经开始发黑了,你们……能去帮帮忙吗?”

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泥浆,却遮不住眼底的红血丝。我突然想起宽街水泵旁那个抱着空摇篮的老妇人,同样的绝望,却又藏着不肯熄灭的火苗。

我们跟着她钻进右翼掩体,刚掀开掩体入口的帆布,一股浓烈的腐肉恶臭就扑面而来,比硝烟更刺鼻,像有无数只腐烂的老鼠在鼻腔里乱窜。三个士兵躺在摞起来的弹药箱上,身下的军毯早已被血浸透,其中一个年轻下士的左腿肿得像只发紫的冬瓜,皮肤被撑得发亮,甚至能看清皮下蜿蜒的血管,伤口处不断渗出黄绿色的脓液,滴在冻土上发出黏腻的声响,很快引来一群白花花的蛆虫,在脓液里欢快地扭动。

“是气性坏疽。”扁鹊的脸色沉得像块铁,他伸手摸了摸下士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灼伤人,“这些病菌在肌肉里扎了窝,一边啃肉一边产气,再拖下去,气体会顺着血管钻进心脏,神仙也救不回。”他从药囊里掏出把磨得发亮的骨刀,刀身映出下士痛苦扭曲的脸,“得立刻截肢。我需要烈酒消毒,还要块烧红的烙铁止血——越快越好。”

“没有烙铁了!”护士突然提高了声音,又猛地捂住嘴,眼眶瞬间红了,“最后一块昨天给二连的中尉用了……”

左克的感知网突然剧烈绷紧,光膜上代表炮弹落点的红点正快速向掩体逼近,像群贪婪的鲨鱼。“德军开始第二轮炮击了!落点就在附近!”他的目光扫过掩体角落,突然拽过枚没炸响的迫击炮弹,用匕首狠狠刮下上面的铁锈,“用这个!高温能烧死病菌!”

杰克·伦敦已经点燃了火把,松木燃烧的噼啪声里,火光照亮下士痛苦的脸。他死死咬着块擦枪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汗水浸透了他的军帽,顺着额角往下淌,在沾满泥灰的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沟壑。“来吧……先生……”他的声音含混不清,却异常坚定,“我还想……活着回家娶玛莎……”

扁鹊深吸一口气,骨刀精准地切入下士腿上的坏死组织。黑红色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带着股甜腻的腥气,溅在他的药囊上,与里面装着的艾草叶混在一起。护士举着火把凑近,我们清楚地看到肌肉纤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像被霉菌侵蚀的木头,轻轻一碰就簌簌往下掉渣。“忍着点。”扁鹊的刀快如闪电,割掉坏死组织的同时,左克已经用刺刀挑起那块烧红的炮弹碎片,猛地按在伤口上。

“滋啦——”白烟瞬间腾起,带着股皮肉烧焦的臭味,像在火上烤着块变质的肉。下士疼得浑身剧烈抽搐,身体弓得像只被煮熟的虾米,却死死咬着擦枪布没喊出声,冷汗浸透的军衣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嶙峋的肩胛骨。

“这比挨枪子疼十倍。”好半天,下士才喘过气来,额头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突突直跳,“但谢谢你们……至少我还能……活着看到下一场日出。”他的目光落在护士渗血的小腿上,突然放缓了呼吸,“刚才我看见……你把最后那瓶磺胺给了个新兵……你自己的腿……”

护士下意识地把腿往后缩了缩,绷带下的伤口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骨头。“我没事。”她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露出颗缺了角的门牙,“我姐姐以前也是护士,死于布尔战争的败血症。她临终前说,只要能多救一个人,自己疼点……不算什么。”

海伦的光带突然挣脱战壕壁的束缚,缠上护士的小腿。原本破碎的旋律变得急促起来,像无数个催命的鼓点在耳边敲打。光带里浮现出她藏在心底的记忆:姐姐躺在野战医院的木板床上,左腿肿得像只水桶,皮肤发亮得几乎透明,临终前用尽最后力气把红十字臂章塞给她,气若游丝地说:“战场的伤……最怕脏……一定要让伤员的伤口……保持干净……”

“你的伤口也感染了。”我举着量子分析仪凑过去,屏幕上她的腿部位置已经被红色信号完全覆盖,像块正在溃烂的毒疮,“必须立刻处理,再拖下去会败血症。”

护士却固执地摇了摇头,挣扎着就要往外爬:“还有十几个伤员在左翼,他们比我更需要……”话没说完,就被扁鹊按住了肩膀。

“医者不自医,但不能拿命赌气。”扁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强行解开护士腿上的绷带,伤口已经化脓,边缘的皮肉开始溃烂发黑,像朵正在腐烂的花。他从药囊里倒出磺胺粉,又示意杰克·伦敦把煮沸的雨水递过来,“这病就怕拖,你姐姐的教训……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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