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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2章 燕王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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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狗胆包天”宛若半空中炸响了个霹雳,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

声音未落,但见官道尽头烟尘大起,初时仅一线黄龙,旋即膨胀弥漫,遮天蔽日。

马蹄声如密鼓雷鸣,由远及近,转瞬间已是地动山摇。

尘头起处,三千铁骑呼啸而至。

其人皆玄甲,外罩赤红麒麟战袍,在烈日下红得刺眼,犹如一道灼热的铁流奔涌而来。

当先一面大纛旗,赤底金边,上书一个斗大的“杨”字,旁绣麒麟踏云图案,迎风猎猎作响,气势惊人。

队伍军容严整,虽经长途跋涉,行列丝毫不乱,唯有甲叶撞击与马蹄踏地之声,慑人心魄。

三千铁骑奔至近前,戛然而止,动作整齐划一,唯有战马偶尔喷响鼻、刨动前蹄,更添几分沙场征伐的悍厉之气。

当先一骑,勒马停于众人之前。

马上之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鼻梁高挺,唇线分明,虽是风尘仆仆,却难掩其逼人的英气与贵胄之风。

他未着全甲,只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腰束玉带,肩宽背直,端坐于神骏的乌云马上,不怒自威,目光只随意一扫,便如冷电过空,在场诸人无论官民,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正是那远征西域,大胜归来的同安郡王杨炯。

杨炯勒住乌云,皱眉环视四周。

但见官道两旁,窝棚歪斜,芦席破败,流民们个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孩童光着脚丫在滚烫的土路上奔跑哭喊。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尘灰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疫病之气。

远处蝗群掠空的嗡嗡声不绝于耳,更添几分凄惶。他目光所及,尽是瘦骨嶙峋的躯体、绝望无助的眼神,与记忆中长安的繁华富庶判若云泥。

一股无名火猛地自杨炯胸中窜起。他远征万里,破国擒王,发展商贸海事,殚精竭虑,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让这大华百姓能安居乐业,免受饥馑战乱之苦,开创一个煌煌盛世!

可他才离京数月,这天子脚下,煌煌长安,竟已成了这般饿殍遍野、民不聊生的光景!这让他如何不惊?如何不怒?

一念至此,杨炯的目光如两道冰锥,瞬间钉在了那正欲伸手捉拿田甜的汤臣身上,寒声道:“谁给你的狗胆?”

声音不高,却蕴含着极大的威压,字字如铁珠砸落冰面。

汤臣被这目光一扫,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头皮阵阵发麻。他认得杨炯,深知这位郡王的权势与手段。

但万千流民与下属衙役皆在旁看着,他汤臣如今也是长安城里叫得上号的“酷吏”,若此时露怯,日后还如何在京兆府立足?还如何完成丁大人交办的任务?如何再见五公主?

当下把心一横,强自镇定,拱手行礼,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下官京兆府司理参军汤臣!奉京兆府之令,邀田掌柜回衙协查粮价飞涨之案!”

说着,双手将那份京兆府的公文高高举起,呈向杨炯。

杨炯端坐马上,看都没看那公文一眼,只是淡声道:“知道了。滚回去叫梁师都自己来说!”

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汤臣闻言一愣,没想到杨炯如此不给面子,直接让他滚蛋。他猛地站直身子,色厉内荏地提高了音量:“郡王!下官敬您是皇亲贵胄,但您如今无官无职,按《大华律》,无权插手地方司法!

下官依法办事,还请郡王莫要为难!”

杨炯闻言,不怒反笑:“哦?老子才走了几个月,这朝堂就变天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吏,都敢跟本王如此说话了?”

话音未落,手中马鞭已如毒蛇般窜出,“啪”地一声脆响,重重抽在汤臣另一边完好的脸颊上。

这一鞭力道奇大,抽得汤臣原地转了个圈,脸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他“嗷”的一声惨叫,踉跄几步摔倒在地,捂着脸,又惊又怒地瞪着杨炯,嘶声道:“你……你目无君上!心无法纪!纵是郡王,也不能无故殴打朝廷命官!”

“啪!”又是一鞭,精准地抽在原先的伤口上,几乎打出了一个交叉的血痕。

杨炯俯视着他,如同看着一只蝼蚁:“狗东西!跟老子讲官?跟老子讲法?即便梁师都站在这,都不敢如此跟老子说话!”

他猛地一挥手,对身后亲兵喝道:“打断这狗东西的腿!娘的,既然你小子敢无凭无据就想抓人,老子就让你看看,不尊重律法的下场!”

“得令!”两名如狼似虎的麟嘉卫亲兵应声而出,大步上前。

一人一脚踹在汤臣腿弯,迫使他跪倒在地,另一人毫不留情,抬起穿着牛皮战靴的脚,对准汤臣的右腿膝盖侧后方,狠狠踩下。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清晰地传遍旷野。

“啊——!”汤臣发出杀猪般的凄厉嚎叫,抱着呈诡异角度弯曲的右腿,在地上痛苦地翻滚,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冷汗,脸色惨白如纸。

杨炯面色沉凝如水,冷冷地看着哀嚎的汤臣:“狗东西,听清楚了!老子跟你讲法的时候,你最好按规矩办事!

你一个小吏,竟敢带头败坏法纪,真是不知所谓!你以为《大华律》只针对百姓?你以为只有你能不按规矩办事了?老子不讲法的时候,你小子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这番话语如同洪钟大吕,敲在每个人的心头。周围的流民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打得好!”

“同安郡王威武!”

“杨青天!为民除害啊!”

“这酷吏也有今天!”

“郡王万岁!万岁!”

……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长久以来积压在流民心中的屈辱、愤怒与绝望,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他们挥舞着瘦弱的胳膊,泪流满面,发自内心地高呼着杨炯的名号。

几个胆大的汉子,更是激动地指着地上的汤臣,历数其往日罪状。

一旁的丁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流民的欢呼吓得脸色发白,但见杨炯目光扫来,又见汤臣惨状,一股邪火混着惧意直冲脑门。

他强撑着站出来,指着那几个喊“万岁”的流民,尖声叫道:“反了!反了!你们这些乱民大胆!同安郡王万岁?!你们将陛下置于何地?!快!快把这几个狂徒给我抓起来,送去仪鸾司!”

丁玘倒是有几分急智,试图借此转移焦点,彰显自己的“忠君”与“权威”,以此来寻得保命之机。

杨炯凝眸,冷冷地看向这个跳梁小丑,问道:“你是?”

丁玘见杨炯问话,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努力摆出官威,拱手道:“下官丁玘!募民司参事,官居七品!”他特意强调了“七品”和“募民司”,仿佛这是什么了不得的职司。

“募民司?”杨炯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厉色,“这是个什么官衙?本王离京前,怎未听说?”

丁玘见杨炯似乎不知,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倨傲,扬声道:“募民司乃女帝陛下亲设,专为募集流民,以工代赈,赈济灾民所用。我等一应官员,皆是陛下亲敕!”他特意将“女帝亲设”、“陛下亲敕”咬得极重,意图借皇权压人。

杨炯心中冷笑,流民赈灾,向来是户部左右曹职责,左曹管查灾救灾,右曹管常平仓平抑粮价。即便大灾之年,也至少会委派一名三品大员统筹全局,何时设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募民司”?还是由这等货色掌管?

思及此,杨炯目光扫过那些明显是京兆府的衙役,心中已然明了,想来跟这汤臣是蛇鼠一窝的祸害。

就在这时,那皮肤黝黑、性子耿直的王二再也按捺不住,大步上前,粗着嗓子道:“王爷!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姓丁的,根本不是来赈灾的!

他一天只给五文钱,管一顿照得见人影的稀粥,就要我们去挖河搬石头!想报名,还得给他塞好处!不给钱,就说你年纪大,或者身份不明,不让干!”

王二声音洪亮,带着满腔愤懑。

“是啊王爷!”

“他爹就是那个给事中丁谓!”

“他就是凭关系上来的!”

“刚才还骂我们是贱民,说朝廷赏饭吃是恩典!”

……

流民们见王二带头,纷纷鼓噪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将丁玘方才的所作所为,以及吃拿卡要的丑态揭露无遗。

丁玘被当众揭穿老底,顿时恼羞成怒,尤其是听到有人提及他靠父亲关系,更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指着王二和众多流民,跳脚大骂:“住口!你们这群不知感恩的乱民!刁民!竟敢污蔑朝廷命官!衙役!衙役呢!把这些诽谤上官的乱民都给本官抓起来!”

丁玘本来就是个二世祖,如何能应对这局面,当即气急败坏,已然失了方寸。

然而,那些京兆府的衙役们被杨炯那冷电般的目光一扫,个个如坠冰窟,哪里还敢动手?

不知是谁带头,只听“哐啷”、“哐啷”之声不绝,衙役们纷纷解下腰间的佩刀,扔在地上,然后高举双手,以示绝无欺压百姓之心。他们久在长安,太清楚这位同安郡王的脾性和手段了。

这位爷当年无官无职时就敢入宫刺杀皇子,在封丘门下不知杀了多少权贵子弟,那些可都是五姓七望的嫡系,比丁家显赫不知凡几。

如今他远征归来,战功赫赫,杀敌国天子如砍瓜切菜,即将晋封燕王,权势滔天,谁敢在这位“活阎王”面前造次?

丁玘自己想找死,他们可不想陪葬。

杨炯冷笑地看着丁玘如同小丑般咋咋呼呼,冷声质问:“你是七品官?进士及第出身?”

丁玘脸色一僵,支吾道:“不……不是……”

“那你可是经吏部铨选,正封赤敕,堂堂正正的七品命官?”杨炯再问,声音提高,威压更盛。

丁玘额头见汗,色厉内荏地大声道:“吾乃女帝亲命!墨敕斜封!”

“哦——!”杨炯拉长了声调,脸上鄙夷之色毫不掩饰,“原来是斜封墨敕官,小瘪三呀!”

“你……!”丁玘气得浑身发抖,脸涨成了猪肝色,却不敢反驳。

杨炯不再看他那令人作呕的嘴脸,声音陡然转厉:“丁玘!无视国家赈灾法令,吃拿卡要,盘剥灾民,致使民怨沸腾,有损朝廷声誉!

本王怀疑其乃敌国细作,故意坏我大华根基!来人!将其拿下,押送皇城司,严加审问!”

“遵命!”两名麟嘉卫应声上前,就要拿人。

“且慢!”

一声略显尖细却带着沉稳之意的喝声响起。

只见人群分开,一个身着紫色官袍,身材瘦削,面容清癯,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官员快步走来。

他步履从容,眼神内敛,看似平淡无奇,但行走间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度。

正是门下省给事中,“鹤相”丁谓。

丁谓走到近前,先是对杨炯拱手一礼,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燕王息怒。小儿年轻识浅,不懂规矩,冲撞了王爷与田掌柜,实属不该。老夫回去定当严加管教。

只是……王爷开口便要锁拿朝廷命官,送往皇城司,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

杨炯端坐马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丁谓,沉默了片刻,忽然冷笑一声,质问道:“丁谓,你来得正好。本王有一事不明,正要向你请教!”

“王爷请讲。”丁谓面色不变。

杨炯目光如炬,扫过周围凄惨的流民,声音沉郁:“如今流民遍地,关中、河中蝗灾肆虐,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朝廷新政改革,早有预案,专设赈灾准备金,以备不时之需。为何时至今日,不见朝廷大规模赈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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