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料敌机先（1 / 2）

“陛下，不若让彭乐领一部留守采石，也好以备后患……”

“令绰此言何意？”

高欢看着一大早专程来中军大帐寻自己的苏绰，愕然开口：

“全军直扑建康乃是既定军策，令绰此刻请分兵，莫不是有什么别的高见？”

匆匆而来的苏绰闻言面上一窒：

“并非有什么高见，只是今早龙雀司传来消息，建康的那位萧菩萨已广发命令勤王，臣担心……”

“哈哈哈，”

不等他说完，高欢哈哈一笑：

“令绰原是担心诸萧之中会有一二人冲撞我军后路么？”

苏绰微微颔首：

“有备方可无患，我军远来敌国，水土和人情都不熟悉，还是要谨慎才是。”

“不必，”高欢目光灼灼：

“令绰难道忘了尔朱旧事么？昔年我的那位好兄弟尔朱万仁可是到死都没等来尔朱氏一兵一卒的援军。以朕看来，萧氏虽坐拥江南多年，可论起战略见识来，比起尔朱氏那也是差的远了。”

他轻笑一声，断然道：

“萧氏一门的内斗，比之当年尔朱氏，有过之而无不及！听闻那湘东王萧绎多年来不曾真心朝觐？去岁更以莫须有之罪，擅杀建康所派府吏，其心何在？还有那萧詧更是仗着萧菩萨宠信私铸钱帛，另立户籍，俨然国中之国。这些人，只怕是都盼着宫城里的那位‘菩萨皇帝’早日升天吧？

令绰且安心。朕可以断言，在我大军拿下建康之前，江南那群乌合之众，绝不会有任何一致对外的反应！他们只怕忧心建康陷落得不够快，生怕别人抢先占了便宜。若真有哪个蠢材欲举兵来‘救’，他要防备的，就不只是我大夏的锋镝了。他更需时刻提防来自背后，他那些兄弟子侄的冷箭！即便侥幸击退我军，转眼之间，他那点兵马地盘，便会被其他萧姓宗室吞并殆尽。你说，这些自诩聪明的龙子凤孙，会做这等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蠢事么？”

苏绰沉吟片刻：“都城毕竟乃是国本所系，象征天下正统。若坐视建康沦丧而不救，岂非令天下人齿冷，尽失民心向背？彼等难道丝毫不顾及大义名分么？”

“大义？名分？”高欢截断他的话头，哈哈一笑：

“国都沦丧算什么！刀不砍到他们自己头上，他们是不会觉得疼的。诸萧如今等的，就是别人去当力挽狂澜的忠臣，而自己，则做那个最后收拾河山、捡尽便宜的渔翁！忠臣？哼，忠臣往往死得最快。”

他向前微倾，声音压低了些许：

“今晨刚到的密报，萧绎的使者，昨夜秘密进入了萧詧在竟陵的大营。令绰不妨猜猜，这位湘东王的使者，是去催促对方火速进兵勤王呢，还是……去密约他，按兵不动，共同观望呢？”

苏绰瞳孔骤缩。

高欢负手望向渐白的天际：

“江南承平四十余载，文风绮靡，这些长于深宫妇人与念佛老僧之手的龙子龙孙，勾心斗角、算计自己人的本事，只怕比行军打仗要精通十倍！朕之所以敢尽起精锐，不顾侧翼，全力疾进，正是看透了这一点：他们宁可坐视建康与皇帝一起焚毁，也绝不愿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借勤王之名，独掌乾坤的！”

就在这时，战鼓声自江岸隆隆传来，无数旌旗在渐亮的晨光中移动，带起地上的尘土，形成一片朦胧的烟尘，向着南方滚滚而去。

苏绰默然良久，最终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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