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2 / 2)
李百强,实在该死。
其实李佚笙不想哭,更不想在谢久辞面前哭,可是这次不知怎么,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谢久辞,我好疼。”
闻言,谢久辞怔住。
手下轻巧地卸力,暴起的青筋渐渐平复。他迟缓转身,嫌弃地甩开一堆烂肉,走了过来。
谢久辞来到李佚笙面前,蹲下去平视着问她。
“哪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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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很冲,呛鼻的气味掩盖住原本的乌木宁香,李佚笙眉头不自觉皱起,她悄悄往身旁看了一眼:“来都来了,你要不要也包扎一下?”
谢久辞的心情显然不是很好,沉声道:“不必。”
想起不久前她拜托他打急救电话的场景,李佚笙自觉理亏,但兀自仍想同他争论个一二:“别气了,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菩萨心,只是单纯觉得,如果李百强真出事,会有麻烦的...”
谢久辞打断她:“你怕什么,人是我打的,刀是我捅的,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李佚笙一噎:“那还不是因为我么。”
“想多了。”谢久辞看向她,语气算不上好:“我就是单纯看他不爽。”
“和你没关系。”
李佚笙不想和他扯皮:“行,你看他不爽,我也看他不爽,所以我才拿酒瓶砸的人啊,这个赖不掉吧?”
谢久辞目光幽深,似在耐心听她解释。
“而且再怎么说,”李佚笙的底气有些不足,坦诚道:“他也算......是我堂哥,就,其实,应该也不至于会来真的。”
“......”
谢久辞气笑了,意味不明地咬牙重复:“堂哥?”
“你这堂哥,三观有点问题啊。”他毫不客气地评价,再开口就带了几分讥哨:“人家可是觉得和你生分,只想要你叫上一声好哥哥呢。”
本想辩驳的李佚笙话音一顿。
之前没注意,现在经谢久辞这么一提,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细想来,李百强那些混帐言论里,好像隐约透露着一些她忽略掉的东西。
什么堂哥。
“废掉的棋子。”
“不像我们李家。”
......
不像,李家。
自计划与李言沐做鉴定起的那股子慌乱,再次蔓延升起,李佚笙手下不自觉攥紧了帆布袋,隔着布料,将底部捏出一个柱形的轮廓。
“李百强的家属过来签字。”
恰好手术灯灭。
有护士拿着病例出来。
“等我一下。”
李佚笙嘱咐完,也不等谢久辞应话,就要起身过去签字。
不料右手被人从后拉住。
“不急,我先送你个小玩意儿。”谢久辞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手表摘下来,转而给她戴在了腕间,“我们公司的新品,等会帮我试试功能。”
“……”
李佚笙简直想给他竖个大拇指,产品传销都不看场合的么。
直到表带扣上。
谢久辞才松了手:“去吧。”
磨蹭了这么会儿的功夫,病床已经被了推出来。李佚笙从前面绕过去的时候,余光撇了眼。
见李百强平躺在上面,双眼紧闭。想来应该是还在昏迷当中。
“伤口有点深,下.体神经撕裂,以后的性生活应该是不可能了。”护士收了本子,公事公办道:“需要住院的话,先去办手续。”
李佚笙本想拒绝。
于情于理,保住李百强一条命,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容限度。
可此时,
她还有点事情要做。
李佚笙飞速望了眼不远处面色不虞的男人,点头应好。
然后她招手喊来了谢久辞:“去办住院。”
“......”
谢久辞不发一言地扯过她递来的单子,离开。
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尽头的拐角,李佚笙才提步跟在推车后面,去了西边的住院部。
也没挑什么,只随便让人给安排了间空屋子。
护士简单协助着安顿了一番,李佚笙边道谢边站起来相送。
过了会儿,她再次折返回来,顺带给门落了锁。
李佚笙环视一圈,擡手将蓝色的帘子拉下来,围着床绕了个半圆。
她低眼从包里摸出来个装满钢针的小型透明方盒,以及实验室里专用的采样小管。
扎针,引血,熟练的动作干脆利落。
大抵是麻药劲还没过,李百强依旧睡得如死猪一般,毫无察觉。
偶尔的哼唧声浑浊零碎。
办完事,李佚笙一秒都不想多待。
拨开帘子就走。
她不敢确定自己此刻内心的猜想,也不敢先用沐沐的血来尝试。
那样的话,结果太赤裸。
李佚笙也害怕。
会有万一。
亲缘鉴定,虽然结果会有偏颇,非直系血亲,出入把控难料。
但好歹能让她有个把握。
住院部位置靠里,常在周围设立些检验科室。血检就是其中一项。
恰巧还就在李百强病房的隔壁。
出门直走到尽头,左转便是血液科。
李佚笙顺着指示牌的文字,先是去电子导诊台那里简单挂了个号,排到54位。
她又往屏幕那瞅了眼,叫到52号。
前面还有一位等待。
李佚笙琢磨着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就寻了个角落里没人的座位坐着。
手机震声响起,她接起来,面不改色地忽悠着谢久辞先去住院部那边等她。
“请53号患者林星泽前来第一诊室就诊。”
广播循环播放,周围的一切嘈杂淡去。
李佚笙倏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