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1 / 2)
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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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蒙的天笼在寂凉的人世间,万籁俱静。
月色凄,树影密,晚风轻抚愁人须。
谢久辞离开后,整场闹剧才算彻底结束。
季繁送走了无关宾客回来,见剩下几人还傻站着等在院内,便连忙领他们进屋。
陈硕带着周世新、周左然和赵嫣走在前面。
季繁与陈梦眼神在空中交错一瞬,自觉一左一右地半搂半拉上李佚笙的胳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
“笙宝。”季繁犹疑地张口,“别难过,谢久辞他肯定是脑子抽风,谁知道是中什么邪了。”
陈梦扶着她另一边的小臂慢慢走着,附和道:“我也觉得,他今天情绪怪怪的。”
闻言,李佚笙轻扯了下唇角,苦笑着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几人一路行至屋内。
转瞬间,灯光大亮。
一门之隔,外面是热烈喜庆的红,里面是素雅宁静的白。所有惊喜暴露于无形,金色气球装点的各色礼物摆成了高塔,摇摇晃晃地堆砌在墙脚。
客厅的茶几桌上,草莓爱心蛋糕异常显眼。
见李佚笙的目光聚焦于那处,季繁略显尴尬地出言解释:“是谢久辞定的,他前几日特意嘱咐,说你喜欢吃酸一点的草莓,我说买菠萝莓都不行,点名要‘淡雪’。”
陈梦也跟着开腔:“啊对,小李,咱快去瞧瞧吧,看上去挺漂亮的。”
“不用了。”李佚笙淡淡垂眼,“今早见过。”
还是一模一样的。
可能谢久辞当时便想要和她摊牌吧。
如此看来,事情到如今这步、应该怪不得她。
或许本就是他变了心性,才会拿自己一句玩笑话来大做文章。
李佚笙看着手上的蝴蝶兰戒指,沉默两秒后,慢慢褪了下来。
“陈硕、周左然。”她喊住前方的两人。
被叫到的周左然脚下步子立即打了个转儿,回身走过来。
陈硕却是先引着周世新和赵嫣坐进了沙发里,而后才不紧不慢地晃荡到她面前。
季繁嗔怪地瞪了陈硕一眼,深呼吸两下压住脾气,念在人多没有发作。
“不好意思啊。”李佚笙擡手将项间的红绳坠链解下来,同戒指一起,一手一个地塞给他们:“这两件东西,麻烦你们交还给谢久辞和周薇吧?”
想了想,她又道:“或许戒指也应该是属于周薇的,但总归得由谢久辞转交,才算正式。”
周左然紧捏着项链,目露无措:“姐姐......你不打算回家了吗?”
“等等。”陈硕敏锐地抓住关键词,“回家?”
他皱眉看向周左然:“你叫的这声‘姐姐’,不会是真的姐姐吧......”
周左然没好气地剜了旁边人一眼:“你是不是被谢久辞传染了,脑子也有什么大病?”
“......”陈硕有些诧异:“我这不是没听周叔说过他有私生女啊。”
“你骂谁呢!”周左然现在就跟个煤气罐,一点就炸:“这是我亲姐,懂吗?亲生的!医院做过鉴定的!”
说完,空气中静滞片刻,他意识到不对,蔫巴巴地低头看向李佚笙:“姐姐,对不起,我一时没忍住。”
李佚笙笑着揉了下他的发顶:“没关系,本来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她顿了下,朝其他愣住的几人尴尬一笑:“其实我吧,本名应该姓周。”
似是觉得详细说明太过麻烦,李佚笙干脆挑了重点:“就是,大家知道就好,这是我亲弟。”
陈硕:“......”
在场的几位,周左然和赵嫣是知道实情的,自然反应平平;陈梦和周世新非常懂得分寸感,于是没有多问;而季繁对这件事儿,显然也不甚在意。
只有陈硕一人反应激烈:“周左然,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谢叔说要和你们家联姻的事情。”
“知道啊。”
周左然晃了晃手里的佛坠,嫌弃道:“早八百年前的许诺了。这个,看见没,和谢久辞刚递给我堂姐那条是一对,当年我们两家的长辈特意去拜庙求的,一个给了我姐,一个给的那个人。”
陈硕:“那这么说,昨天谢叔和阿辞关于这件事的架白吵了?”
周左然歪头,目露困惑:“昨天?”
几人谈话期间,赵嫣突然站起身举着手机走过来:“阿然,周薇姐说,她会去和谢家谈清楚的。”
她指了指手机屏幕,念道:“还说让我们告诉阿姐,婚约肯定是她和久辞哥的,让她不要担心。”
“......”
各路信息聚齐,知情者一点就通。
静默须臾,陈硕右眼皮猝然不受控地猛跳了一下:“完蛋。”
下一秒,他手中握住戒指,快步朝门外走去。
“陈硕,你干嘛?”季繁不满地拉住他的衣袖,撇了撇嘴:“阿笙的生日还没过完呢。”
陈硕脚步一顿。
他缓缓转身,安抚般地轻拍了下季繁的手背。
“李佚笙。”陈硕垂眸,低声为好友辩护道:“我觉得,阿辞刚才说的那些话,可能是受了谢周婚约的影响,你别往心里去。”
话虽这么说,可他也不能完全打包票,便只能先将实情全盘托出:“昨晚,他因为乳糖不耐疼晕了过去,恰好我回北辰办事,发现之后便将他带回了江原这边。”
“周薇也是我特意叫过来帮忙的,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不可能一下子进展到求婚的地步。”
一旁的陈梦讶异道:“原来是这么个缘故。”
她单手搂上李佚笙的肩:“小李,警报解除,应该是我们误会了。”
李佚笙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她张了张口,却发现已经没有资格再多问。
乳糖不耐......他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
难道在他心里。
她是如此的不堪吗?
当年那包牛奶,原本算是她的赔罪。
可现在看来,站在他的视角,或许更像是一种挑衅。
陈硕皱起眉头:“我细想了下他方才说的话,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如果是求婚的话,谁会说对方是自己父母中意的人。”
“李佚笙,你千万不要被他哄住了。”
“我现在觉得那家伙状态非常诡异,不行,我得赶紧追过去看看。”
话落,陈硕匆匆离去。
瞧李佚笙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季繁忙顺着话题继续说:“笙宝,你别担心了。”
“陈硕和谢久辞狐朋狗友这么多年,连他都这么说,那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以我的观感来看,谢久辞他肯定喜欢你。”